[翻譯] Home - 6

篇名:Home - Chapter 6
作者:Lanaea
原址:http://www.fanfiction.net/s/5071703/6/Home
翻譯:janusrome



第六章

儘管前一天的磨難,那晚Jim只睡了四個小時。對此他並未感到非常驚訝。大多數醫藥治療對他有一些奇怪的影響——通常是良性的,但依然很奇怪。失眠是常見的一種。他試驗的屈伸左手,得到了一陣短暫的劇痛,然而比起之前已經好太多了,幾乎回復到正常。他有個見鬼的頭痛,但除此之外,他似乎有了顯著的改善。凌亂、不舒服,但改善了。

他尷尬地從那張不熟悉的床上費力爬起,以一個疑惑的目光望向他的右邊,注意到Spock的床一絲不苟地鋪著,看似完全沒有睡過。他好奇不已走出房間,發現他那倔強的大副正盤腿坐在隔壁房間裡的墊子上,在昏暗的光線下背對著他,藉由幾隻蠟燭增添了些許氣氛。要是他不明就裡,就會認為這個擺設是為了一個熱氣騰騰的約會。但很顯然的不是這麼回事。

Jim猶豫片刻,好奇心和沒把握在交戰。如同大多數時間,好奇心勝出。「嘿,Spock。」他喚道,以出於直覺而非實際原因的半耳語道,「你在幹嘛?」

一個很長的停頓。有一分鐘他好奇自己是否被故意忽略了,或是Spock是否可能沒有聽到他。但接著一個壓抑的慍怒聲音回答了他。「我在試圖冥想。」Spock說,言外之意『然後你糟蹋了它』無形的追趕著這個句子。他的語氣令Jim身體緊繃。

「喔,」他緊張地說,「抱歉。我就只是——我不會打擾你,我想。」他納悶到,對於『不友善的』態度再次抓住Spock,令他感到多麼的氣餒和難過。他認為Spock的心情在和他前一晚遭遇的小事故之前大同小異——事情開始解凍這應該只是他的想像。

「…等等。」Spock說,當他轉身打算離去的時候。

Jim等待著。

「我…表示歉意,如果我的語氣傳達了任何的指控。那同時是不適當也是不公正的。」半瓦肯人承認。接著他挪動肢體,離開他的冥想姿勢並且平順地站起來,轉過身。如果他沒有理由去懷疑,Jim絕對不會猜到Spock花了好幾個小時坐在地上。他甚至不需要伸展。

「沒關係,」Jim向他保證,感到不舒服和不自在。「我懂,就只是我的時機不對。這種事常發生。你不需要停下來或之類的。」

「我的焦點已經被打斷了。」Spock不屑地說。接著他瞥向最近的時鐘,「你只睡了四個小時。那似乎不夠充足。」

現在輪到Jim不屑了。「我沒辦法再睡了。有些時候藥物會對我的頭做一些可笑的事情。」他解釋,看到Spock再度展現較為和善可親的舉止,他鬆了一口氣,但是有一點困惑。他對於發表意見感到搖擺不定——然後決定勇往直前。「你還好嗎?」他唐突地問。

Spock眨眼。他似乎認為這個問題有一點奇怪。「恕我冒昧,Jim,你才是昨天晚上承受了身體創傷的人。我從來沒有受到傷害。」他指出。

「…什麼?」Jim問,不敢置信地看著Spock。但是他的大副是全然的認真和誠懇。「你從來沒有受到傷害?」他重複,「聽著,Spock,我可以理解如果你偏好於不去想它,但你的…『親戚們』基本上寄了恐嚇信給你。非常可怕的恐嚇信。我的意思是,那件事發生了。我讀了訊息。你不能告訴我說他們沒有傷害你。」見鬼,那『傷害』了Jim,而他在整個事件之中完全是一名局外人。

Spock給了他一個幾乎可被命名為『考慮』的眼神。「我瞭解了。」最後他說,即使他瞭解了什麼似乎非常不明。「Jim,儘管我理解到在Nero危機的期間,我在企業號上的行為可能給了你一個關於我的自我控制的錯誤印象,但那些是不尋常的情境。造成我情緒受創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一封誹謗的訊息對我的穩定性造成的影響,不同於對一般的人類所遭受到的。」

Jim上下打量著他。他端詳著那平淡的表情,完美的姿態,整齊燙平的衣服和整潔梳理的頭髮。即使在他的眼睛裡,也是全然缺乏情感表露。「鬼扯。」他斷然說道。

很好笑。那個詞似乎在Spock的身邊有不少使用的機會。

瓦肯人張嘴想反駁——有可能想否認——但Jim打斷他,「別說它沒有。或許我沒有自己所希望的那麼瞭解你,Spock,但我他媽的非常確定,你不會對於那些毫無影響到你的事情說直截了當的謊言。」

哈,他想道,當Spock看似猶豫,失去了一些他那堅若磐石的立足點。戳中了。如果這沒有讓你心煩,那麼你為何否認這件事發生了?

就Jim的自我辯解,他對說謊令Spock感到有麼多愧疚一無所知,或是隨之而來的罪惡感只會因為經歷這種獨特的羞恥情緒而增強。他企圖在侷限於理智上的層面上誘使他的朋友掉入陷阱——行為分析。這個隨之而來的情緒漩渦是他在無意間製造出來的,就只是一個不幸的副作用。

但他瞭解到,他的爭論一個薄弱的環節。Spock大可說,他說謊是為了讓Jim不再大發雷霆。防止他去做那些他已經做了的事——在一時盛怒之下跑進夜色之中。然而,他們都知道,Spock沒有意料到那點。所以真的,如果他試圖修飾他的謊言,那將會是另外一個謊言…因而開始編織一張糾結的網。

Spock顯示了足夠的明智不往那條路走,他反而保持一種緊張的沈默。

「現在我瞭解了。」最後Jim說,伸手揉著額頭以便減輕一些抽痛。「你一點都不好。那沒有關係——我們不必談論這件事。」也許他對瓦肯的情緒壓抑沒有太多的經驗,但Jim至少擁有一種小東西叫作男性的驕傲,所以他可以理解不想要重提令人不快的議題。「冥想有幫助嗎?」他反而問道。

片刻之後,Spock點頭。「我總是藉由冥想以集中我的情緒。這是一個達到思緒清晰的有效率的方式。」他承認。

「沒問題,好吧,下次就是跟我說一聲,然後我不會打擾你。」Jim提議。

「一個合理的解決方案。」Spock同意,「然而,我懷疑你會有需要這麼做。由於我們很快就會分道揚鑣,這種考量是沒有必要的。」

一種混合著困惑和冰冷的不舒服坐落在Jim的胃裡。「嗄?」他問,此時他無法提出一個較為條理清晰的回應。分道揚鑣?那是什麼鬼?他們還有另外四天的休假,除非電腦維修人員的進度非常、非常快速,而在那之後他們兩人都要回到船上。

可不是嗎?

Spock看似沒有因為自己的陳述而感到特別的不安。「那是當然的,Jim,」他平淡地說,「我們已經拜訪過了你的母親,而你也陪同我探索了這個城市的大部份。我們已經完成了我們同意的嘗試。沒有更進一步的合乎邏輯的理由,讓我們保持在另外一個人的陪伴。」

「…」

「我會,理所當然的,一旦船艦的電腦系統維修完成,我就會返回工作崗位。」Spock說,完美的單調嗓音和緊繃的臉,並且非常嚴肅。「在此同時,對我而言,回到星艦分配給我的住所是明智的。有若干進行中的計畫將會因我的投入而得到助益。」

他要離開了,Jim想,這個完美合理的事情轉折徹底令他震驚。

你在期待什麼?他的心底一個比較不討人喜歡的聲音插嘴了。他就只是把自己的整個假期花在遷就於你?

他試著忽略一個堅決地回答『是的』的小聲音。在Spock的陪伴之下,他擁有一段非常好的時光,以致於他忘記他們的關係在事實上是如何的不確定。要是這一切都是他想像出來的?Spock是一個解讀範圍非常廣泛的人,Jim瞭解到,可能就只是他把自己內心對於同伴的渴望投射到Spock的身上。所有那些他認為自己看到的,既微小又微妙的事物…要是它們實際上不存在呢?要是他享受於Spock的陪伴只是他想像出來的,以他那充滿暗示與線索之類的平淡舉止填滿了那些空白?

我沒有看見亡靈。

這個念頭擅自飄入他的心思。相較於他平常的思考方式,這是一個罕見的抽象思維,但他發現這個陳述似乎是正確的。他沒有投射東西到Spock的身上——即使他擔心他有。他拒絕相信自己會把別人放入一個如此錯誤的解讀步驟。

「不。」他唐突地說,雙手交叉抱在胸前。

Spock對他揚起一道眉毛。

「不,」Jim重申,「如果你想要去舊金山而且把剩下的假期都用來工作,那無所謂。但我要跟你去。」他堅決地宣布。「跟你在一起太好玩了,不想現在就結束。」

喔,見鬼,他何時才不會冒然行事。但他不想要看到Spock離開。就只是這麼簡單。在企業號上,總會有責任和法規和任務佔據他的心思,但現在,在這幾天裡,他有機會得以深入瞭解一個人,一個他很快便了解到遠比他先前相信的還更為迷人的人。也許比整艘船上的任何人都還要迷人。

「我必須坦承,」Spock說,「你對『好玩』的定義似乎是最為令人費解的一種。」

Jim靠在最近的牆上,暗自希望這整件事不會在他臉上爆發並且完全導致他和他的大副起爭執,然而他向外投射出一個冷靜的外表。哈,瓦肯人不是唯一能夠那麼做的人,在開口之前他這麼想道。「你是怎麼想的?」他不善言辭地問。

Spock短促地吸了口氣,「『好玩』,就我的理解,定義為一種令參與者找到愉悅的娛樂活動。到目前為止,我們拜訪了你的母親——你曾宣稱令你感到不適的對象——,參與了一些平凡的活動——對於你在地球成長的感知而言,那些可能是非常普通的——,探索了一個與你鮮有關聯或連結的城市,並且遭受到毫無根據的攻擊。這些活動沒有一項似乎能符合人類視為『好玩』的特定範疇。」

Jim裝模作樣在思考這個陳述,以誇張的深思模樣緩緩點頭,彷彿他正在反覆思量。現實中,他正努力希望他的頭痛離開。

「我懂你指的是什麼。」一會之後他同意,當他所有的只有開始在他的頭顱嗡嗡作響的份。「但還是很好玩。好吧,也許不是整個『毫無根據的攻擊』的部份,但其他的都有短暫的好時光。」他更正。然後,由於無法抑制,他脫口問道,「難道你都沒有享受到?」

Spock給了他無動於衷的一眼,「享受是一種情緒的反應。」他指出。Jim翻了白眼。

對啦,我知道。」他說,或許有一點刺耳,讓他的一些防禦機制表現了出來。「所以就是這樣?我們來玩『咱們假裝Spock沒有任何情感』的遊戲?」

「這不是遊戲。」Spock駁斥。諷刺的是,考量到討論的主題,他似乎讓自己的一些脾氣漏了出來。「我不會期望你能理解,情緒壓抑和內心穩定的重要性。很明顯的,你沒有能力達到如此複雜等級的自我控制。」他就只是對他怒斥,「對於沒有能力度過僅只一個二十四小時的時間週期內沒有招致其他生物的怒火,這是唯一合乎邏輯的解釋。你也許可以負擔得起自己縱情在自身的情緒裡面打滾,完全沒有考慮到更高層次的思維,或者獲得更為開明的生活方式,像是一隻沒有教養的動物,無法區辨自身的基本直覺和智力,但瓦肯人是不一樣的。」

這個句子的最後的語調似乎包覆在不尋常數量的怨懟之中,幾乎是痛苦地響著穿越房間。

Jim目瞪口呆。他知道自己目瞪口呆。他不由自主——之前他曾經看過Spock失控,當然,但那是一種肢體暴力的爆發。他透過了他的拳頭表達他的憤怒,而且老實說,那還稍微比較容易去承受。肚子上的一拳?沒問題。來自他的大副的一個尖酸的言語怒斥?哎唷

看來現在我知道他對的我真正的觀感是什麼了。

他的臉轉紅,Jim把自己從牆壁上推開,納悶為什麼自己似乎對交朋友總是有超爛的運氣。當厚重的沈默降臨在他們之間時,Spock的雙眼瞪得斗大。但他為什麼該感到驚訝?為什麼他們不論哪一人該感到驚訝?這就是每個人的想法。盛氣凌人的年輕艦長Kirk,睡遍任何穿著裙子的,先開火再問問題,讓那些規定吊死自己吧。他所有的文化敏感性像是磚塊,而敏銳度則像砧板。

他轉身想離開,想走出這個房間。也許他要做的就只是準備妥當,然後他和Spock就可以分道揚鑣了——既然他的大副毫無疑問的渴望這麼做。Jim對於自己該何去何從一無所知。突然之間,他的假期時光看似空虛、漫長而且多餘。

「我的陳述是錯誤的,並且出自於憤怒。」Spock說,這些字以不尋常的速度滾落,當他站在那裡且雙手摺疊在身側。Jim不禁驚訝地看著他,這個語氣的突然轉變有一點刺耳。充滿毒液的憤怒尖銳語調完全從他的聲音裡面消失了。「那很明顯的是不合邏輯且缺乏理性的,建基在臆測和我自己的挫折之上。我表達歉意。」他堅持。

Jim所有能做的事情就,只是困惑地瞪著他,「…什麼?」最後他說,突然頓悟到一大清早實在不該為了這種鬼東西。

Spock短暫地闔上雙眼,似乎取得一些內部焦點或是結論。「如同我先前所說的,冥想總是能幫助我控制自己的情緒。然而…傳統上,瓦肯的冥想要求一個人使用瓦肯星為心靈的中心,如同一個焦點。基於一個明顯的原因,現在這已不再是一個可行的實踐。」他解釋,「這讓冥想更為困難。隨後而來的,我對自我控制的努力失敗了。這不是你的錯。你只不過提供了一個方便的標靶。」

Jim考量這點。他依然感到受傷和受辱,而且必須抵抗想要轉身離開的衝動。但Spock的字詞組成出自於悔恨的真誠情緒,以及那個男人對於他的爆發的自我解釋,使得他停下腳步。他所說的話令人感到刺痛。不是因為那是Jim曾經被冒犯的最糟糕的方式——不,根據那些標準,這是十足溫和的暗示。不,那是因為說話的人是Spock,恰巧就在他認為他們開始更瞭解對方的時刻。

但他無法緊抓著那件事不放。我很抱歉,Spock的身體語言說道,一目了然,即使他依然站得筆直和僵硬。我不是有意的,我收回來。

他嘆了口氣。

「好吧,那實在遜斃了。」他說,給了Spock斜眼一瞥。然後他冷哼。然後冷哼轉變成短暫的輕笑,他把臉埋進手掌中。我們可真是一對,他決定,我們兩人的腦袋裡都是一團亂。

「Jim…」Spock的聲音漸弱。

Jim揮走他的關心。「沒關係啦,Spock,我懂。我接受你的道歉。」他向他保證。

「現在你瞭解到,為什麼我們繼續陪伴對方是不明智的嗎?」他的大副堅持,「直到我找到比較穩定的方法以控制我的反應,我潛在的不穩定情緒會危害到你。」

一段很長且不穩定的時刻,Jim就只是瞪著他。然後他突然頓悟了。

「你擔心你會發瘋抓狂而且再次企圖掐死我,是嗎?」他問。Spock不願迎上他的視線。

「確實有此可能。」他簡單地說。

Jim搖頭,「我不認為你有那麼精神失常。」他指出,考慮著那點——不顧他個人對於這個議題的偏好——一個簡短的言語口角,遠比不上Spock在他的母親身亡之後所表露的被壓抑的憤怒。還差得很遠。腦筋依然動得飛快,他更進一步。「除此之外,如果有所不同的話,就我看來,你需要一個朋友在旁邊。」

Spock的表情短暫的從悔恨轉為困惑。這是非常微妙且不容易看到,但Jim看到了,而那個並非出自他的想像的、來自他的朋友的表情的實體證據和『洩露』,增強了他的自信。「這有道理,Spock。如果你經歷了關於自我控制的困擾,那麼讓一個可以協助你的人留在身邊,會是個好主意。你知道的,留意一些事情,確保情況不會失控。」他推論,將他那種一貫的令人信服的魅力覆蓋上他的論點,每當他非常想要事情如他所願時,就會採用的態度。但這位半瓦肯人依然看似沒被說服。Jim絞盡腦汁尋找更多的補充,「啊,再加上,身為你的艦長,」他說,「這…對我而言很合理,你知道的,留意你的——啊——心理狀態。因為你是我的大副,對吧?我的意思是,要是我發生了任何事,你要負責掌管船,可不是嗎?所以我必須要有信心,對於你能夠應付這個情況。」

看吧。那聽起來十足的合乎邏輯,可不是嗎?

當他提到他們各自的角色是艦長和大副的時候,Spock的身體僵直了。有一分鐘,Jim擔心自己提起職務使得他疏離了他。即使他在回答的時候似乎仍緊繃,但至少Spock沒有縮回他那完全空洞的殼中。「你的論點有些價值。」他以很明顯的不情不願同意道。

Jim雙手一拍,這個聲音在他們身處的房間裡顯得怪異的大聲,他感到胸口有一些的緊張鬆懈了一點。「很好,就這麼決定了。」他說,「我們會黏在一起。現在,我不知道你意下如何,但我想要吃早餐。讓我沖個澡,然後我們去吃鬆餅或其他的東西。」

他留下他那些許困惑的大副在後,當他終於讓自己擺脫一個令人不舒服的夜晚的殘留時,他伸手抓過頭髮,納悶自己是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心軟又容易受傷。現在有個麻煩——很顯然的,Spock可以只用幾句話就出其不意重創了他的自信。這一點也不有趣。他想知道他們是否或許應該就這樣分道揚鑣…

從長遠看來,那大概會替他省去一大堆的口角。以及,如果他們現在轉過身,他們依然可以勉強維持一個不錯的工作關係。這是一種想法,如同Spock說的『有些價值』。

但是Jim不想要那麼做。一部份的他感到自己被那個出乎意料的侮辱砲火攻擊給剝皮和切開了——但依然,他不想要那麼做。

因此相反的,他決定就只是停止思考這件事,並且考慮別的事情。他可能需要送一封訊息給他的母親,如同他保證的——即使她大概已經忘了那回事。但是他已經告訴她他會聯絡。Bones也同樣期待他在某個時刻稍封信給他,所以他大概該完成那件事。然後他也需要向星際艦隊登錄,以得到企業號的情況的最新消息。

他瞥向鏡子,注意到臉上還沒消退的、肉眼可見的瘀青。他的臉頰是令人不悅的鮮艷紫色陰影。但至少嘴唇的腫脹已經消失了,而且他額頭上的瘀傷不算太醒目,只要他傾斜頭部到一個正確的角度。

胡扯。他想騙誰?他看起來就像是他打了一架。他們絕無可能不會注意到。

儘管如此,他盡可能的把自己清乾淨。數分鐘之後,當他走出浴室時,他看到Spock已經清走了他的蠟燭,設定回燈光,並且正耐心地等候著他。

「當你的注意力被佔用的時候,我考慮過直接離開。」Spock告知他。

「我很高興你沒有。」Jim微笑著回答。嗄,他沒有想到那個可能性。考量到所有的事情,對他而言,那有點不尋常。看來頭痛對他的影響大概比他想的還多。

Spock只是對他揚起眉毛,非常沈著的影像——儘管他所宣稱的是相反的——然後和Jim並肩離開房間。「那麼,你還是想要回到舊金山嗎?或是你寧可想在這裡待久一點?」他問,內心想著,不到一天的時間還算不上是真正的探索。

「對我而言,明智之舉是讓自己遠離這個地點所挑起的一些…反應。」Spock誠實地回答。

喔,好。Jim猜想,如果你試圖避免自己的情緒,你的亡母的家鄉不是最佳的地點。尤其這裡也是你那距離小於恆星間距的遠親的家鄉。

「那就是舊金山啦。」Jim欣然地宣布。當清新的空氣似乎將他完全喚醒時,他的心情改善了一點,緩和了他頭部的遲緩疼痛。

在他們搜尋一個吃早餐的好所在時,Spock沒有做更進一步的評論。Jim斷然拒絕吃任何不是手工準備的食物,在他依然還有機會的時候。但即使Spock保持沈默,他似乎無意識地放鬆了,在他眼睛周圍的緊張減輕到沒那麼刻意的面無表情。

Jim不想要扼殺他們的友善同袍情誼的回溫開端,但是當他們找到一家供應了非常棒的手製鬆餅和糖漿的小店的時候,他發現一個問題早出現在他的心裡。而且它不讓他清靜,即使當他以數量驚人的鮮奶油覆蓋他的食物時,然後試圖直接注射一些進自己的鼻子以逗樂Spock。什麼?這招對他十歲的時候的朋友們有用。比方他們曾經…

好幾次他幾乎問了,但總是制止了自己,以相對的費力管訓著自己的好奇心,相反的他問了愚蠢的問題,像是『那麼,瓦肯人吃乳製品嗎?』還有『不管怎樣,你們如何對那種髮型達成共識的?』

「Jim,」Spock最後說,「如果你有一個有效的詢問,我建議你提出。」

好吧。機伶就到此為止了。並不是說這是他的強項之一,但那還是有點難堪。清了喉嚨,他想著那點——被抓包——他大概還不如大膽一試。

「你和Uhura…」他開口,他的眼角餘光注意到Spock的肩膀有細微的緊繃。他住口,「算了,抱歉。」

他把注意力轉回到自己的食物,立刻對自己說了任何的話感到後悔。他幾乎可以感覺到Spock的雙眼在他的頭頂上燒出一個洞,但他沒有抬眼去確認——他喜歡想著那只是他的想像。

「完成你的詢問。」片刻之後Spock說,然後Jim抬起了眼。「我無法保證我會回答。但是問吧。」

在那雙漆黑眼睛的熱切注視下,他的嘴巴變得不尋常的乾燥,而他模糊的想起前一天的一個時刻,當陽光和Spock的身影以令人費解的方式密謀奪走了他的呼吸。「你們兩個之間發生了什麼事?」他脫口而出,然後馬上決定更加明確。「我的意思是,你曾經——你知道的——失去『焦點』然後責備她或之類的事情嗎?」他想到Spock遭遇到的困擾,可能導致了他在穿梭艇泊港目睹的景象。

Spock似乎考慮了他的問題片刻,但是他的表情真的是十足的高深莫測。Jim假設他在反覆思量答案,因為他可以想的事並沒有太多其他的可能性。除了或許在貶損他的艦長的想法。他不舒服的在他的座位上移動。

「…在某種意義上。」片刻之後Spock承認,令Jim驚訝的是,他完全期待得到的會是沒有確認或是否認。「上尉和我的關係一直以來都有些不穩定。瓦肯人和人類對於戀愛互動的理念,在特定的關鍵議題上傾向於大幅度地偏離彼此。這點已經多次證明了對我們對於彼此的瞭解是有害的。因此,最為合乎邏輯的行動方針,就是終止那些互動,由於我們雙方都對那些互動感到不甚滿意。」

「所以…你們分手了?」Jim闡明。Spock頷首。

「這個過程略因Nero涉及的事件而略微減緩。她不認為終止我們的關係是明智的,當我在承受如此…令人不悅的一連串事件的時候。但我們的分開已經是無可避免的,即使在那個時候。」他解釋。然後他的眉毛稍微抬起,而且他轉向自己的盤子,似乎採用了一種刻意的漫不經心舉止。「當然,我有察覺到你對她早已存在的興趣。若是你渴望追求一個更為親密的關係,你不需要因為我的存在而感到妨礙。」

喔耶,Uhura火辣得冒煙。Jim幾乎對自己大笑出聲——他已經有好一陣子沒有那麼想了。並不是說他突然對漂亮女人視而不見,或之類的,而是在傳送室看到上尉把嘴唇緊緊鎖在Spock之後,他就終於放棄了。很明顯的,如果她這麼中意Spock,那麼他遠遠不是她喜歡的類型,他還不如當一隻沒有性別的阿米巴原蟲。另外,當他在艦橋值勤時,和他的首席通訊官調情也是非常不合適的,所以他堅定地指示他的大腦在值勤期間不能讓下半身思考。考量到這些日子以來,他們兩人互動的唯一地點十之八九就是艦橋,這使得他無望的癡迷有效率地失效。

把想法推到一邊,他盡可能的對Spock說了那麼多。

「那麼,你為什麼詢問?」Spock問,很顯然的困惑不已。面對這個特定的問題,Jim發現他自己也有些被問倒了。

「我不知道。」最後他承認,「我猜是你們兩個總是保持低調安靜,讓我好奇究竟是怎麼回事。」

在解讀Spock給他的目光時,他遭遇到了一點困難。目光伴隨著一個短促的呼氣。「日後我應該嘗試期待你的這個特徵。」Spock點出,接著以隨意檢查的方式將楓糖罐倒了過來。琥珀色的液體在禁錮它的染色玻璃後方流動,和瓦肯人蒼白修長的手指形成了滑順的顏色對比。

Jim哼笑,「喔,好像你不會對事情過分好奇似的。」他開玩笑地指控,「你是一個科學家,你的工作差不多就是在問問題。」

Spock沒有否認。「確實如此。」他反而同意道,「我承認,我的好奇天性經常危害到我的行為的合乎邏輯的準則。幸運的是,獲取科學知識和理解是一個有利的職業——這,遠超過你的自我辯解,關於詢問個體船員的私人生活的嗜好。」

當Spock在說話時,Jim緩慢開始將一些鮮奶油噴出自己嘴巴的步驟,現在他繼續咳出了大部份。我也許是個愛管閒事的雜種,但至少我運用其為星聯貢獻?他真的說了那句?他納悶。看了Spock的雙眸一眼,他得到證實。

是的。是的他說了。

「喔拜託,」Jim爭論,一旦他用餐巾把他的空氣通道和臉清了乾淨,以讓他在實際上能再次說話的方式。「我賭你也對人們感到好奇,只不過你不像我這樣緊迫盯人。」他調侃道。

Spock上下打量著他,當他在評估他的陳述時,一種緩和的愉悅閃現在他的舉止之中。「你說的有理。」最後他同意,「我承認,關於你的『車和懸崖』事件的議題令我…好奇不已。你對該主題的粗魯迴避方式不符合你的個性,尤其是考慮到對於你絕大多數年少輕狂的事蹟,你的態度是直言不諱的。」

他說話的方式就是那種典型的、毫不保留的、Spock式的方式,令Jim有一分鐘甚至沒有瞭解到他事實上說了,或是注意到潛在的問題,以及對於評論的邀請。然而,當他理解的時候,他感覺到不舒服的緊張跳動和憂慮。在桌子對面,Spock以安靜、期待的方式正在觀察他,判定他的回應。

很長一段時間Jim只是坐在那裡,看著Spock在看他。然後他重重地嘆了氣,推開他的盤子,哐噹一聲丟下他的叉子並且往後靠著座椅的人造纖維皺摺。他搔著後腦勺,牙齒咬過下唇的上部,思考著。「那不是非常的重要。」他說,緊張和防衛。

Spock沒有回應。他不需要。他們兩人都知道這個陳述的十足矛盾——如果那不重要,那麼他大可直接提起。

不。很明顯的該攤牌了。整個早上他都在刺探Spock的想法,儘管有些起起落落,他的大副順應了他。現在這個被提出的問題,不論如何都會成為一個雙向的互諒關係。Jim不想要談論這件事,但是他也不想失去他好不容易取得的一點進展。他面臨了一個關於敞開或是關上心扉的難題,而兩個選項都有它們安靜的小小恐懼。

在他的舌尖想要發佈否決宣言,或是改變話題。他開始這麼做。但是他的用餐同伴閃現一個短暫的失望,這個景象令他止步,他暫停本能的反射動作,抽身離開這個狀態。

他闔上雙眼。

該死。

片刻之後,他再次睜開眼睛凝視著Spock,當他講述一個最不愉快的事件的時候。




作者的話:藉著這個機會,我來回答一些問題/評論。

﹣有人提起了關於Kirk、Spock和性姿勢的問題。就讓這個問題丟到一邊去吧,這個故事不會到那麼巨細靡遺的地步。別會錯意,我和其他的女孩都一樣讚賞熱騰騰的性愛場景,只是我從來對於自己寫那些都不太舒服。所以好消息是,不論你偏好他們在臥房裡怎麼進行——這個故事大概不會進行那個爭論。這裡的終極目標是看他們如何墜入愛河,而不是滾床單。再加上…好吧,Spock的性生活還真他媽的一言難盡,而事實上這點會在這個故事裡面提及。就只是清楚表明,我的意思不是他們在這個故事裡面最終都不會上床,就只是不會以你將會知道他們誰把什麼放在哪裡的方式去描述。注意到分級了,是吧?

﹣關於宗教,傳統的地球的宗教信仰,在Star Trek裡,那有點是拐彎抹角的,所以這裡也會是一樣。瓦肯人比較偏向是靈性(spirituality)而非宗教,我是這樣認為的,但我會試圖讓Spock保持遵行他的文化信仰和實踐。

﹣當Jim提到椅子錯過了他的頭而Spock感到焦慮不安,那是因為,聰明如他這位瓦肯人,他的腦袋立刻組合出,一個擁有如此力道的物體撞上他的頭部,會發生什麼事。對他而言這是令人不悅的。

﹣Jim不管怎樣都無法說服Spock的親戚們見他,尤其是他們的小孩在場的時候。他們是心胸狹窄的混蛋。他能夠期待的最好的非暴力衝突,就是大門當著他的面甩上。

﹣沒錯,在Star Trek裡面,通訊功能搞得亂七八糟。我一直很納悶,什麼時候我們會碰到嚴重的訊號危機,突然毀掉我們的電子郵件、網路和手機的功能,逼迫我們創造一種全新的、明確的、較差的系統。黑暗的日子即將來臨!小心![節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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