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翻譯] Home - 12
篇名：Home - Chapter 12
作者：Lanaea
原址：http://www.fanfiction.net/s/5071703/12/Home
翻譯：janusrome
第十二章
瓦肯人——Jim不怎麼意外得知——不會犯法。他們就是不會。基於許多原因，犯法是非常明顯不合邏輯的，所以他們從來沒有產生過這個念頭，除此之外，瓦肯人非常清楚信任規範並且遵守規範。所以，幸好在方向盤後方的人是Jim，要不然他們就會依照速限行駛。
車窗盡可能搖到最低，他把握這個難得的時刻享受風吹過他的頭髮。他的微笑綻放到最寬，困擾暫時被忘卻，而他將自己沈浸在超越速度限制的單純的人類喜悅之中。他採用了所有已知的伎倆避開巡邏的警察單位和系統——花費了他的青少年歲月練習而達成的雕蟲小技——，穿梭在其他車輛之間，他的速度和技巧是如此的平順，以致於他的乘客甚至沒有時間洞察到危險，或甚至沒怎麼認出危險。
真是心曠神怡。Jim不是一名領航員，但是他是個他媽的好駕駛。這輛車也相當好，沒有什麼令人興奮的（註1），但是非常簇新以及反應迅速。
Spock抗議過他們過快的速度，以及他違反的前九條交通法，但是一會之後，他似乎認定如果Jim不打算聽，他說那些話則是不合邏輯的。取而代之，他的大副開始從事觀察他。一般而言，這本會讓Jim感到不自在，但他發現在這個當下，他就是不會費心去在意——道路實在心曠神怡，開快車很好玩，而且在所有發生的事情之後，他就是需要透一口氣。所以他不在意自己看起來狂野或瘋狂。現在，在這個時刻，那似乎不重要。
他想起第一次成功用他那輛舊機車舉孤輪的時候，風鞭打過他的耳朵，而他的心臟哽在喉嚨，當這個世界傾斜時，像是整個星球在他的身下緩慢聳肩，而他就是把頭往後甩，以及甩開他的雙臂。在那一刻，那曾經是天堂——在他壯觀地翻倒跌落之前。
笑著，他告訴Spock關於那件事，當那些字溜出他的雙唇時，他的雙眼保持在馬路上。
除了點頭之外，Spock沒有回答。但是Jim獲得了他的注意力。專注，甚至幾乎是全神貫注，彷彿在那一刻，他是天地萬物之間最有意思的東西。
究竟自己做了什麼事造就了那種程度的興趣，他一無所知，但此時他僅是讓自己沐浴在其中，不費心去想這是好還是壞，或是他為什麼這麼享受的原因。他就只是享受。
由於Jim掌握了方向盤，所以他們非常快便離開了城市。他大概繞了幾次冤枉路，但是Spock扮演了一位精準與高效率的領航員，一旦他調整到Jim『獨特』的駕駛風格之後，他變得非常擅長預測Jim什麼時候位在瀕臨搞砸的邊緣。
「你非常有才華。」在某個時刻Spock通知他，而這個出乎意料的宣布和直接的讚美，令Jim真的在道路上突然偏離了一點。
「什麼？」他衝口說出，短暫地瞥過去。
Spock闡明，「我看過你做這種事好幾次了。你擁有能力從不可取的行動之中，製造出值得的結果。」他解釋，他的目光沈思和遙遠，彷彿在記憶裡。「起初，我對你經由此等努力達到的成功不屑一顧，如同那只是統計學上的異常現象。可是，一旦越過了存在的臨界值，統計學的異常現象便不再是一個合適的概念。因此這代表了推論你擁有一種才華，知道哪一種不可取的行為會產生值得的結果。」
Jim又瞥向他，那道專注的瞪視和Spock試圖告訴他的事情，令他感到困惑。「你的意思是我走運？」他提出。
「不。」Spock回答，「如同我所說的，統計學上的異常現象無法解釋你的持續成功。我指的是你善於選擇違反哪些規範。」
「…喔。」基於這個源頭，Jim不再能真的確定這個陳述實際上是否具有讚美的資格。但是Spock看起來簡直是誠懇和著迷的。他決定冒著風險並且假設那表示很好。「謝了？」
「這只不過是一個觀察。」Spock回答，「然而我必須詢問——你是如何下定決心的？」
Jim再次瞥向他，然後他把視線回到馬路上。就連他也不至於糊塗到保持分心，當他像這樣開快車的時候。「你的意思是，我怎麼知道該違反哪些規範？」他澄清。Spock做了一個證實的手勢，然後他吐出一口氣。「啊…之前我從來都沒有真正思考過。」
沈默迎接了他的主張。當Jim開始納悶他們是否會就此打住，Spock再度開口，「當你…設法迴避小林丸號測驗之中的沒有勝算的情況時，你應該曾經想過星艦學院會揭發你非正規的手法，而且依據學生管理的辦法，這些手法可輕易被視為違背數條訓令。然而，你應該也傾向於認為這些違反行為可以得到縱容。為什麼？」他問。
皺眉，Jim伸手搓著他的下巴，然後思考。「好吧，」他說，「我以為那是一個詭計。」
「詭計？」Spock的眉毛揚起。Jim點頭。
「是啊。我的意思是，在那之前我參加了兩次測驗，你知道的——在我失敗之後，我不斷在腦袋裡面回想測驗。每個人都說那個測驗是無法戰勝的。但是…他們錯了。他們就只是思考不夠跳脫框架。」他推論，「那個測驗不是無法戰勝的。你所要做的，就只是以它的本質看待它——一個電腦模擬器（註2）。那就是詭計。在現實中，你不需要照著任何規矩玩，除非你的現實強迫你接受。我不認為我會被開除，因為我以為我破解了它——唯一能擊敗測驗的方式，就是駭入它。所以我就做了。」他解釋。
真是好笑。他以為那很明顯。
「…有意思。」Spock宣布。
Jim瞥向他。「是嗎？」他問。
「然而，根據那個觀點，相較於駭入電腦的訓練，任何模擬器的能力訓練都會是毫無意義的，由於透過這等手法，所有建議的情況模擬皆可被輕易迴避。」Spock推論。
「我沒有駭每一個我參加的測驗。」Jim抗議，「就只有那一個不管怎樣我都贏不了的。」
「我有察覺到那點。」Spock回答，「我質疑的不是你的正直。而是你的邏輯。」
一抹挖苦的笑容扭曲他的雙唇。「好吧，那是你的問題。」他說，「我就只是不夠瓦肯，對那類的事。」
Spock的眼神轉變為有一點難以捉摸。「邏輯不是瓦肯人專有的。似乎也不是一個令你困惑的概念，如同我曾經錯誤評估的。你只不過是顯得擁有一種非正統的思考方式。」他合情合理地說，「以人類的標準，我的母親非常合乎邏輯。但是她採行許多Surakian教誨——當我第一次來到地球的時候，我相信絕大多數的人類都不及她有能力勝任邏輯的思考。」
Jim皺眉，試圖記起之前他在哪裡聽到這個字。Surakian…Surakian…「喔！」他說，在領悟時，一手拍打了方向盤。「Surakian教誨——我知道，鑒於Surak，對吧？」
他的視線定在馬路上，所以他沒有機會注意到Spock瞪大的眼睛，或是他的大副看著他的方式，彷彿他開始以古代瓦肯的方言說話。「你熟知Surak？」他問，一個疑心重重的語氣溜出他的聲調。
Jim的腦袋短暫打結，當他瞭解到他的疏忽。喔慘了。那些是另一個Spock告訴他的事情。Surak是邏輯與情緒壓抑的瓦肯哲學的奠基者——但是他忘記提起那回事的是他的兩位半瓦肯人朋友之中的哪一位。「啊…」他成功避免了直接回答。
Spock的表情逐漸從疑心重重轉變回較為平常的面具——但只摻入了最微量的懷疑閃爍。
「Jim，」他說，「你是從哪裡獲悉Surak的？」
他絕望地在大腦裡摸索一個回應。
「…文化研究？」
Spock瞇起眼。「你在說謊。」他說，觀察多於指控。Jim的眼睛尷尬地保持鎖定在道路上。他不能明確否認——無法當他被如此直截了當、如此單刀直入地要求。任何他想提出的抗議聽起來會極端虛假。而且他們也會。
成為一個毀滅時空的傢伙，那會遜斃了，因為他無法防止他的Spock弄清楚。如果在此之後有歷史會記得他，那大概不會描繪一個抬舉他的形象。
「你會相信我有一個瓦肯筆友嗎？」他建議。那大致上正確，除了技術上而言他是半瓦肯人，而且Jim只有寫給他一次。
懷疑主義出現在他的大副的臉上。然後是猜疑。Jim不舒服地瞥向他，當那個微妙的範圍改變的某個時刻，從猜疑到瞭解，而最後，停留在慍怒。
「你和我的另一個自我有聯繫。」Spock指控，而現在輪到Jim看起來像是有人剛剛在他的頭上倒了一桶冰水。
他等了一分鐘。宇宙並未崩解。
「你不應該知道他的。」他終於以不善言辭的困惑脫口而出，「你怎麼會知道他？」但是他已經開始懷疑答案了。
Spock給了他另外一個難以捉摸的眼神。「Jim，」他說，「當一艘來自未來的太空船回應我的聲紋，並且稱呼我為『Spock大使』時，你認為我不會演繹出發生了什麼事？」他生硬地問。
「好吧，我希望你不會。」Jim回答，「因為另一個你告訴我，這會毀滅時空。」然而，他開始認為那可能是鬼扯了。
「…當你再次和他說話時，他沒有告訴你嗎？」Spock問，他瞇起眼。
Jim開始好奇他是否該靠邊停車。萬一他的大副抓狂，一輛高速行駛的汽車大概不是最好的地點。「告訴我什麼？」他問。
「我跟他見過面。」
很好。是的。靠邊停車的時候到了。Jim指引車子離開道路，啓動煞車，然後轉身給Spock他的全部注意力。
「什麼？」他問。
Spock平靜地迎上他的視線，儘管他的眼裡閃現著幾分陰沈。「我跟他見過面。」他重申，「我們短暫說過話，當時我在考慮辭去星際艦隊的職務，以參與開拓瓦肯殖民地的工程。他建議我——在本質上——保持在我目前的道路上。」
Jim的下巴猶如鉸鏈鬆脫。「啥…為什麼…可是…？」他設法勉強維持。然後他穩住自己，瞭解到他大概看起來像一個白癡，並且急促地把他的下巴合上，當他感到突發的遭到背叛的憤怒。「你為什麼不告訴我？」他質問，語氣比他想要的還來得尖銳。
然而，他的語氣似乎沒有挑起Spock的任何防衛機制。「我沒有理由引入這個主題。」他簡單回答，「也沒有任何理由相信我的另一個自我會逕自繼續從事此等欺騙。」
他騙了我，Jim想道，感到背叛。他…該死。他應該看起來像個十足的白癡，他了解到。再一次。
「…Jim？」
清了他的喉嚨，Jim漠視那個不舒服的想法，以及將他胸口緊箝的感覺。「是啊。好吧，也許他認為那很好玩。」他建議，重新啓動引擎，既然Spock似乎顯然不打算抓狂。
他的大副的其中一道眉毛揚起。「那倒未必。」他說。
「我認為他對自己的情緒比你還要放鬆一點。」Jim指出，他的聲音帶著一些苦澀。
Spock又以熱切的目光注視著他。「或許。」他勉強讓步，「儘管如此，我不會從欺騙你得到享受。基於我的另一個自我對你擁有非常高的評價，我懷疑他會如此背離那點。」停頓，然後，他似乎考慮某些事。「他確實顯得高度善於擺佈——比較可能是這個特質促使他，而不是惡毒的幽默感。」
Jim不舒服地挪動，喜歡『被人擺佈』的念頭不比被嘲笑的念頭更多。「是啊…」他說，「好吧，我猜你應該要知道，那整個『地球如同一個焦點』的事，就從他那裡聽來的。我問他瓦肯冥想的事。」他承認。當我再次跟那個老傢伙說話的時候，我打算要…要…嗄。很顯然的，他的大腦碰到一點麻煩去考慮對老人家暴力相向。我打算表給他極度氣炸的印象。我是真的氣炸了。然後我要得到一些答案，該死！
Spock非常輕微點了他的頭。「你連絡我的另一個自我，是為了詢問替代的冥想實踐？」他問。
Jim心不在焉地點頭，「是啊，」他證實，「我本來不會撒謊的，你知道的——我認為要不是說謊，就是撕破宇宙的結構。」
「確實如此。」Spock說，「基於你的錯誤資訊，這是最可以理解的看法。日後，如果你再一次肯定透露給我特定的知識會導致存在的終結，我建議你保持我的無知狀態。」
好啦。那有點好笑。Jim冷哼，然後稍微搖頭，發出多少算是一聲嘆息。「我也一樣。」他回答。
因為那種事情就是一直都會發生。所以很高興得知每一個人對於這個議題的立場。
當他們重新上路時，一種較少不安的氣氛坐落在車裡。儘管如此，對於為什麼年長的Spock欺騙他，Jim忍不住默默地感到十分惱火。讓他從織女四（註3）傳送上企業號而沒有他的在場去證實那個異想天開的時間旅行故事，洩露所有關於瓦肯的心理實踐的訊息…為什麼他要說謊，避免讓事情更簡單？
「…令人好奇。」一會之後，Spock說，打穿那面他沈思遭到背叛的屏障。這似乎就像是近日以來，每一個人都對Jim隱瞞一些事情——星際艦隊。Spock。另外一個Spock。
Spock再多一些。
「什麼令人好奇？」他問，不想要感覺敵意朝向Spock，至少他有一個好藉口偶爾把猛然他摔——隱喻的或是在其他方面——到牆上。
「我的另一個自我的行為。」Spock詳述，「自從我們相遇之後，我苦苦思量那一點。他…深信你的價值。合乎邏輯的假設似乎是，在他的年代，你履行一種十足重要的作為，贏得如此的忠誠。」
「他說我們是朋友。」Jim提出，不是真的認為那也是個欺騙。令人驚訝的，生氣如同他被耍了，他依然喜歡那個老傢伙。「不過，他有一點混亂，因為所有發生在他身上的事。」他補充，「起初我以為，我只是發現了某個瘋狂的詭異隱士，直到他堅持他就是你——那點，回想起來，實際上對於瘋狂或是詭異並沒有任何的幫助。然後他問我，我是怎麼找到他的，接著用那個腦袋說話的玩意差點撲到我的身上。」那可是能將整艘船裝滿的不好玩。不論那個男人看起來多麼冷靜，在表面之下有個風暴，而且有幾個恐怖的片刻，Jim害怕被暴風掃出去。
「什麼？」Spock尖銳地質問，他的聲音語調的唐突改變令Jim驚訝，在此之前Jim幾乎心不在焉地沈浸在他的記憶之中。
「啊…你指的是啥，『什麼』？」他反問，回想他說了什麼，並試圖搞清楚哪個部份值得這個唐突的問題。
Spock的視線變得非常、非常冷酷。「當你說『腦袋說話的玩意』時，你指涉的是什麼？」他澄清。
Jim皺眉，感到有一點費解。「你知道的，像是你在Narada上面對那個羅慕倫人做的。」他說，「他把手放到我的臉上，然後給我看了一些他的記憶。喔，還有他說了某些話…我想那是『我的心靈進入你的心靈』——」
「——我的思緒進入你的思緒。」Spock完成。他帶著一種像是捕獸夾的表情。「你說他差一點用這個『撲到』你的身上——他沒有解釋這是什麼嗎？或是請求你的准許？」他強烈質問。
「有一點吧。」Jim辯護，「起初他開始走向我，但是當我問他在幹嘛的時候，他停了下來，然後說用這種方式對我說明會比較簡單。我想。我不知道，那很激烈。」
好。Spock生氣了。即使他沒有做出任何唐突的手勢，就只是坐得非常、非常靜止不動，但這種情緒充滿了車子，幾乎是有形體的。Jim考慮再度靠邊停車。但是不知為何他感到很緊張，對於打斷汽車引擎的平穩節奏，或是做任何事情去轉換這種心情，擔心自己可能會打破非常明顯的建立起的水壩。
一分鐘之後，Spock問，「他用這種手法解釋他的情況？」
伴隨著一個僵硬、不自在的點頭，Jim回答，「是啊。我有點能瞭解為什麼——不然我大概很難相信他。」他推論。
為了不論什麼原因，這個解釋似乎安撫了Spock一點點，儘管那只是一個細微的變動，對於在他刻意的平淡表情底下的醞釀爆發。
「有什麼不對勁嗎？」Jim終於忍不住問。
「…和另外一名個體的心靈進行融合，這不是一件小事。」一分鐘之後，Spock回答他，他的喉嚨稍微移動，當他彷彿在吞嚥時。「這種行為的執行，是出於必要性或是親密的。他不應該對你那麼放肆，尤其是基於你對於這種步驟的不熟悉。」
在提到『親密』時，Jim無法避免他的大腦走向所有錯誤的地方。那些他不完全想和一個比他年長超過一個世紀的男人去的地方。「你說的是什麼，親密，像是——什麼？」他問，突然焦慮不已，此時也過度察覺到Spock在物理上存在於他的身旁。
半瓦肯人輕輕地呼氣。
「他進入你的心靈——你的思緒、記憶、情緒、感知——，而你進入他的。但是你不熟悉這種接觸，所以你沒有能力操縱那種路徑。他把自己置於一個對你具有重大影響的位置。」Spock解釋。然後他補上，幾乎如同一個馬後砲：「而且他善於擺佈。」
Jim花了片刻消化這個資訊的所有暗示。他不喜歡被撬開進行那種仔細檢查的想法。可是，在此同時，他不認為——好吧，他的感覺不像是另一個Spock在他的頭顱裡面仔細打探了非常多。他和Jim一起在那裡，包覆在兩個星球死亡的記憶之中——以強烈的情緒反動證實了那段記憶。
「我不認為他做了很多。」他保證道，納悶這是否為其中一種難以理解的文化現象。然而，在宇宙裡有不少心電感應型的生物——星艦的心理學訓練確保他們能夠處理這個概念。其中有些心電感應的物種，被普遍認為相較於其他的物種，更為自由地使用他們的技巧。
「如果他做了，你不會知道。」Spock頑固地通知他，接著，交叉手臂在他的胸前，呈現一個緊張的姿勢。
有一刻，Jim認為他看起來少了一點憤怒，而多了一點…無力。
他克制伸出手放在Spock肩膀上的衝動。如果我沒有嚇呆，為什麼他會？他好奇，雖然他認為那件事應該會比實際上來得更令他心煩才對。另一個Spock已經證明了他有能力欺騙他，以及，如同Spock說的，如果那個傢伙玩弄了他的腦袋，他又怎麼會知道？
但是，他的直覺就是和那個念頭處不來。他的一些不安全感四處追逐，然而令人驚訝的，那不是很多。被矇騙依然比較令他心煩。
儘管如此，Spock看起來不像非常關注他。他闔上雙眼，喃喃低語一連串無法理解的——還有一點拗口的——文字。並不是說對於那些他懂得比較多一點，Jim猜想那是幫助他聚焦的吟誦。
明智的，他沒去打擾Spock，相反的他把注意力回到犯下多重、毫無悔意的交通違規的藝術。
不論他鞭策車子超越建議的車速極限多遠，他們依然有一大堆的路要趕，而且沒過多久，某些生物性的迫切處理事項開始浮現。除此之外，他的喉嚨的麻木感逐漸消失，而那開始感覺像是有人拿著砂紙磨他的喉嚨。休息一陣子，看起來像是一個越來越好的主意。
直到引擎熄火為止，Spock似乎甚至沒有察覺到Jim把汽車停進一家餐廳的停車場的事實。然後他睜開眼睛，以一個詢問的目光注視著他。
Jim咧笑，高興看到很多的一觸即發已經從瞪視中移除了。並不是說一觸即發本身沒有奇怪的魅力，然而，所有的灼熱和尖銳和磨利——你知道嗎？他打算停在那裡。沒錯。
「餓了嗎？」他問，接著克制想把他的頭撞上方向盤的衝動，當他的大腦自動自發把問題連結到影射。就只是一個詞！天殺的，他被詛咒了。
Spock的頭微傾，形成一個半頷首，他們離開車子。Jim花了一分鐘伸展他的手腳。然後，他們一起走向那棟貌似非常符合標準的商業機構。它安靜地坐落在尺寸過大的告示板之下，有一點被它的廣告遮蔽。「你何不替我們找個位置？我要去洗手間。」他說，短暫拍了一下Spock的肩膀（該死，又忘了）然後匆忙朝向明顯標示著廁所的地方走去。
當他結束之後，他設法鎖定Spock的位置，伴隨著幾乎是萬有引力程度的輕而易舉，找到他在一張小餐桌旁，那裡非常遠離商業機構的主要熙熙攘攘。裝潢是樸素和淡色的，和他的大副黑色的頭髮和衣著形成鮮明對比。在他旁邊的窗戶，略染著一種非常適合的亮綠色，光線投在他身上，使得原本他微妙的外星膚色更加明言。『異國情調』甚至無法涵蓋這個景象，但是Jim把那個念頭推到一旁，然後坐下。
「我擅自為你取得了一杯水。」Spock藉由問候的方式說道，Jim給了他道謝的點頭，然後他拿起冷飲，並且以冰水撫慰他的喉嚨。冰塊哐噹作響，以及對他閃爍著反射的綠色碎片。
「你還撐得下去嗎？」他問，一旦他喝乾有益健康的第三杯水。
Spock做了一個肯定的手勢，微傾他的頭，以及非常短暫地闔上他的雙眼。「我保有鎮定，在這個當下。」他證實，「在你…昨晚離開之後，我修正了數項我的冥想實踐。」
「而那有幫助？」Jim問，誠心感到好奇。
如果Spock是人類，他也許會做那個馬馬虎虎的手勢。以這個立場，他不知怎麼設法傳達了同樣的情感，就只是藉由嘴巴的最細微的移動。「那是…令人不安的。但是相較於我先前的試圖，也有更多的前景。」他回答。
接著，一名侍者到來，而他們遭遇到絆腳石，當他們瞭解到菜單上的素食選項非常有限。Jim最後和Spock沿著菜單逐項篩選，獵捕一個沒有包含任何動物產品的適合物品。幾乎所有的餐點至少含有蝦、培根、或是雞肉在裡面某處。侍者證明了他沒什麼幫助，只是站在那裡，以一個不盡然喜歡自己工作的人表現出的厭倦和漠不關心。
從餐桌對面靠過去，Jim看著Spock的手指，當它們描繪菜單文字的線條——對於一個擁有如此精準大腦的生物，這是一個多餘的手勢。這似乎非常心不在焉，然而，所以他猜想那是他的人類那一面顯露出了一點點。
「喂，」Jim終於說，惱怒地面向侍者。「你們供餐給對某些食物過敏的人，對吧？」他問。
侍者給了他詭異的一眼，但是點頭。
「好，」Jim繼續，然後他把拇指戳向Spock。「他對任何來自動物的東西過敏。或是魚。」他補充，不是很信任那個傢伙的智商到那種地步。「所以，不論他點了什麼，確定它沒有接觸到任何曾經是活著跑來跑去的東西。」『否則我就會揮拳打你的臉』留著沒說，但是強烈地暗示。
那句話，至少，似乎把那個年輕人暫時撞出了他無動於衷的恍神。「啊，當然。」他同意，不舒服地來回看著Jim的半怒目和Spock的謹慎的平淡。「我能辦得到。」
「很好，」Jim快樂地回答，然後朝Spock點頭，以開玩笑的邀請手勢指著菜單。「好了，挑你喜歡的。」
Spock的嘴角非常細微地向上彎曲，但是他遵照了。侍者匆匆記下他們的點單然後離開，還給他們那張餐桌安靜的半隱私。
「該死，」Jim說，「這真是個詭異的地方。沒有素食的選項？」他打趣，感到一點不自在，彷彿他應該要從建築物的外觀猜到。但是那張招牌上似乎沒有任何的標示。
「那裡有棍子麵包。」Spock圓滑地點出。「然而麵包可以同樣覆蓋著起司和培根，根據他們的描述文字。」
Jim搖頭，頭低下了一點，然後笑了。但之後他們的對話消散了好一陣子，那種方式就像難以找到下一個話題的尷尬。Spock的目光投向窗外，透著綠色濾光器般的玻璃，當一道微風拂過停車場。他的手指交握在一起，手臂靠在餐桌上，有一刻看起來非常寧靜和外星和嚴酷，但同時也非常熟悉和恰當。
尷尬消失，相反的鬆懈下來進入舒服的安靜。那是一種被認可的談話的間歇。Jim心不在焉將他的拇指滑過冰涼、泌出水滴的玻璃杯表面。他思考，一旦他們抵達舊金山之後，他們要做什麼。有一些星艦的管理階層人士即將承受他的脾氣。接著他想到那個奇怪的主意，關於武裝自己對付他自己的大副。但是Spock，他考慮，會掌握應付他的新處境的要領；他非得掌握不可，否則Jim就必須給自己找到一名不同的大副。他知道那點。星艦也許不會要求如同瓦肯傳統的嚴格情緒控制，但是標準依然存在。
並不是說近期之內他打算把Spock出賣給心理學的部門。但現在他依然得像一名艦長思考，即使那是芒刺在背。
「Jim，」Spock說，當Jim開始好奇他們的餐點在哪裡。他抬眼望去，發現自己出乎意料被鎖定在熱切的視線當中。「你對我的另一個自我的評價是什麼？」
這個問題令他驚訝，Jim皺眉，他的拇指在杯面上以令人分心的方式嘎然停止。「你說的『評價』是什麼意思？」他決定闡明。
「我指的是你的意見和你的見解。」Spock解釋，「你所發現任何關於他的值得注意的事情。你所觀察到他的人格特質。和我相較之下，他和你的互動更為廣泛。」
思考這點，Jim猜想他說的沒錯，雖然這似乎有一點奇怪，認識某個人比他們對於自己認識的還更多。就某方面來說。這似乎更加奇怪，試著把他對一個Spock的觀點以文字描述給另外一個Spock。「我不知道。」他回答，聳肩。「我想不透為什麼他騙我說必須避開你。但除此之外，他還好。」
Spock謹慎地看著他片刻。當他似乎顯然不打算多說任何事的時候，他對他揚起一道眉毛。「那就是你洞悉的程度？他『還好』？」
Jim防衛地退卻。「拜託，Spock，」他說，「我只跟那個傢伙說了兩次話。你到底在期待什麼？」
但是他知道，他不會馬上得到回答。他已經聽到他們的服務生帶著他們的餐點回來了。
當食物擺在他們面前時，Jim和Spock兩人都沈默不語。一旦那個不熱中的年輕人的遙遠腳步聲淡去，Jim把他的視線從盤子移回到他的大副身上。Spock在仔細檢查他的食物，但似乎發現那可以接受。至少他沒有表達任何的抗議，而且在片刻之後，著手進行他的整齊有序和有條不紊的進食任務。
裝滿自己的叉子，Jim隨意把叉子甩進自己的嘴巴。就只是基於基本原則。畢竟，宇宙需要平衡。
「我的思考方式和他不同。」片刻之後Spock坦承，暫停用餐，並且終於抬起頭迎向Jim的視線，後者保持——主要的——注視著他。這個揭露是出乎意料的。
Jim給了一分鐘，但那似乎是Spock所有的貢獻。
「嘿，」最後他說，「如果這有幫助，不妨這樣想：最後你會像他。你知道的。當你獲得了一兩個世紀。」
他的幽默試圖就只是為他贏得了非常冰冷的一眼。
「他不太可能那麼老。」Spock訂正他。Jim的回應是聳肩。「也有可能我永遠不會像他。我的存在方式已經無法逆轉的與他的存在方式相異。」
「是啊，我知道。」Jim說，揮著他的叉子在空中，強調他的不予考慮。「你們是不同的人——我懂。我只是說，那大概是『歲月長智慧』類型的事。或老糊塗。隨你挑。」
「你懷疑他智能退化？」Spock問，那是顯然易見的認真。
Jim給了他詭異的一眼。「那是一個笑話。」他訂正。令他驚訝的是，Spock實際上似乎洩氣了一點。「好啦，你知道嗎？」最後他說，不是生氣，但是有一點氣惱。「我說話不兜圈子，所以不管什麼東西在侵蝕你，把它吐出來。」
看得出來他的大副沒有預期到那點，當他的肩膀緊繃了一點，透露了他的驚訝。
「我沒有正在被攝食。」Spock以虛假的無知抗議。
這句話為他贏得了一隻指向他的叉子。
「別裝傻。」Jim說，一點都沒有被愚弄。「你遜斃了。」
那個評論中侮辱和恭維的組合，似乎給了Spock片刻的停頓。「我推測你會是此種技巧的權威。」他的回應是讓步。有一分鐘，Jim也發現自己困惑於他到底是被恭維還是被侮辱。
他決定那大概不相上下。但是無論如何他會跟隨『恭維』的觀點。
「一點也沒錯。好啦，什麼不對勁？」
Spock猶豫了。他望著Jim，彷彿他在評估某些東西，即使那到底是什麼東西則是不明顯的。「我的另一個自我不遺餘力確保我們會有互動，」片刻之後他說，「那是一個不合邏輯的行為。在他到來的數十年之前，我們的時間線已經被改變了。去假設任何事會保持一致性是不明智的，然而，他確信我們應該熟識。」Spock的表情轉為其中一種他的不皺眉。「特別是Nero導致的改變大幅度影響到你。去假設你和我的另一個自我記得的James T. Kirk不同，這是合乎邏輯的。」
Jim聽著，對於他聽到的，一點都不驚訝或是心煩。他知道另一個Spock似乎認為他和他的大副應該手牽手在彩虹之下蹦跳，而他自己考慮過好幾次，他大概和另一個…呃，他自己，大不相同。這就只是等著瞧他的朋友怎麼看待這件事。
吸氣，Spock似乎緊繃了一點，彷彿他為了某些不悅的事情在做準備。「熟練的心電感應者能夠過濾、改變、重新導向、或甚至壓抑別人的想法或記憶。這是可能的，在他遇難的期間，我的另一個自我使用心靈融合如同一個機會去…改變你。把你變得更像他所熟悉的James T. Kirk。」
Jim安靜不語。Spock繼續，「他可能在你的心裡尋覓了遠多於他應得的。」
哇。他決定忽略那個評估中潛在的巨大、和很明顯不是故意的侮辱。
「…Spock，」最後Jim說，「我真的不認為發生了任何像是那樣的事情。」
他的本意是令人安心的文字，但為了某些原因，它們沒有起作用。Spock的手緊握在他的餐具周圍，導致叉子在他的抓握之下不自然的扭曲。「你的堅信只不過更加支持我的懷疑。」他回答，「難道你沒有考慮過，你顯露了不尋常的意願原諒我的罪過？你頑固地堅持要提供我協助？」
Jim看著Spock，彷彿他長出了另外一顆頭。「等等，」他說，「你認為我做那種事，是因為我被洗腦了？」他問。
那會解釋很多，從他的心底一個黑暗的小聲音插話。那會解釋為什麼他非常享受Spock的陪伴。那會解釋為什麼Spock的侮辱或攻擊，傷害他的程度超越那些字眼本身的能力。那大概甚至能解釋他出乎意料被他吸引。但是那不能解釋每一件事，而且他能看到這個爭論的漏洞——像是為什麼年長的Spock改變他的大腦，好讓他受到他的年輕的自己吸引。
「但如果他打算那麼做，」Jim堅持，「那麼為什麼他會離開？如果他費盡辛苦把我洗腦，為什麼在那之後他就只是揮手說再見？」
一團混合著想法和懷疑的混亂旋繞過他的心裡。他誠心不相信Spock——不管哪一個Spock——會對他做某些那麼令人反感或是不道德的事。可是，他的人格之中衝動的信念，是否來自於他真正擁有的？話說回來，他記得和Spock的那個融合。鮮明的。那個老人和他就在那裡，穿過他的記憶，非常親近，如果那是一個物理的互動，那麼他們就像牽手。他的聲音透過語言解釋，他的心靈展示記憶，而他的情緒傳達了情感——關於發生了什麼事，而且一旦交代完之後連結就切斷了。他從來沒考慮過發生了任何其他的事。那似乎沒有時間或是機會。
可是，那是他的心靈告訴他的，而如果那就是被亂搞一通的東西的話…他不能相信自己的心靈。
他望著餐桌對面的Spock，後者以僅只以最些微的擔憂痕跡看著他——也許甚至是恐懼？
Spock會對他做那種事情嗎？甚至於，他能夠相信自己的判斷這種事情的能力嗎？但是…最起碼的，他可以相信這個Spock不會贊同這種事情。否則他不會提起這件事。
Jim突然有個想法。
「你能夠分辨嗎？」他問。
Spock的表情些微轉變，從緊張到困惑。Jim舉起手輕敲著自己的太陽穴，詳細說明，「如果你看一下這裡——你能夠分辨他有沒有改變了任何的東西嗎？」
他沒有，Jim大部份的直覺堅持。如果他有一個完全不同的人格，難道沒有人會注意到嗎？Bones，或是他的母親？話說回來，他改變了。但是他認為那和過去幾年之中，他所做的所有改變生命的決定比較有關係。
在一個幾乎有形的停頓之後，Spock回答，「我能。」他證實，把他的手從桌上移走，好讓它們安置在更加遠離Jim和安全的在他身側。「儘管如此，直到我重拾更好的自我控制之前，嘗試這種評估，對我而言是不可取的。」
「…好吧，」Jim最後結論道，「既然如此，我猜我們只好得等到你準備好再說了，因為我沒有任何其他的心電感應朋友。」
他應該對這個情境感到焦慮不安。他應該感到擔心、被侵犯、和憤怒——但是他依然非常確定（相較於其他的事情，這並不重要）那沒有發生。
「你對這件事感到非常冷靜。」Spock點出，「這增強了我的懷疑。」
Jim聳肩。「我就只是認為你錯了。」他唐突地回答。而且他真的那麼認為。即使他同時害怕Spock是對的。
作者的話：鐺鐺鐺！當然，Spock Prime就跟連指手套一樣邪惡，這是他的年輕的自己似乎還沒有學到的。回答更多的問題：有人好奇這個故事是否會結束當這個休假結束時——這個答案是『不會』。[節譯]
譯注：
（1）原文exciting，在電影裡Scotty說了兩、三次這個字，文中可能就是這個梗。
（2）模擬器／simulation
（3）織女四／Delta Vega
作者：Lanaea
原址：http://www.fanfiction.net/s/5071703/12/Home
翻譯：janusrome
第十二章
瓦肯人——Jim不怎麼意外得知——不會犯法。他們就是不會。基於許多原因，犯法是非常明顯不合邏輯的，所以他們從來沒有產生過這個念頭，除此之外，瓦肯人非常清楚信任規範並且遵守規範。所以，幸好在方向盤後方的人是Jim，要不然他們就會依照速限行駛。
車窗盡可能搖到最低，他把握這個難得的時刻享受風吹過他的頭髮。他的微笑綻放到最寬，困擾暫時被忘卻，而他將自己沈浸在超越速度限制的單純的人類喜悅之中。他採用了所有已知的伎倆避開巡邏的警察單位和系統——花費了他的青少年歲月練習而達成的雕蟲小技——，穿梭在其他車輛之間，他的速度和技巧是如此的平順，以致於他的乘客甚至沒有時間洞察到危險，或甚至沒怎麼認出危險。
真是心曠神怡。Jim不是一名領航員，但是他是個他媽的好駕駛。這輛車也相當好，沒有什麼令人興奮的（註1），但是非常簇新以及反應迅速。
Spock抗議過他們過快的速度，以及他違反的前九條交通法，但是一會之後，他似乎認定如果Jim不打算聽，他說那些話則是不合邏輯的。取而代之，他的大副開始從事觀察他。一般而言，這本會讓Jim感到不自在，但他發現在這個當下，他就是不會費心去在意——道路實在心曠神怡，開快車很好玩，而且在所有發生的事情之後，他就是需要透一口氣。所以他不在意自己看起來狂野或瘋狂。現在，在這個時刻，那似乎不重要。
他想起第一次成功用他那輛舊機車舉孤輪的時候，風鞭打過他的耳朵，而他的心臟哽在喉嚨，當這個世界傾斜時，像是整個星球在他的身下緩慢聳肩，而他就是把頭往後甩，以及甩開他的雙臂。在那一刻，那曾經是天堂——在他壯觀地翻倒跌落之前。
笑著，他告訴Spock關於那件事，當那些字溜出他的雙唇時，他的雙眼保持在馬路上。
除了點頭之外，Spock沒有回答。但是Jim獲得了他的注意力。專注，甚至幾乎是全神貫注，彷彿在那一刻，他是天地萬物之間最有意思的東西。
究竟自己做了什麼事造就了那種程度的興趣，他一無所知，但此時他僅是讓自己沐浴在其中，不費心去想這是好還是壞，或是他為什麼這麼享受的原因。他就只是享受。
由於Jim掌握了方向盤，所以他們非常快便離開了城市。他大概繞了幾次冤枉路，但是Spock扮演了一位精準與高效率的領航員，一旦他調整到Jim『獨特』的駕駛風格之後，他變得非常擅長預測Jim什麼時候位在瀕臨搞砸的邊緣。
「你非常有才華。」在某個時刻Spock通知他，而這個出乎意料的宣布和直接的讚美，令Jim真的在道路上突然偏離了一點。
「什麼？」他衝口說出，短暫地瞥過去。
Spock闡明，「我看過你做這種事好幾次了。你擁有能力從不可取的行動之中，製造出值得的結果。」他解釋，他的目光沈思和遙遠，彷彿在記憶裡。「起初，我對你經由此等努力達到的成功不屑一顧，如同那只是統計學上的異常現象。可是，一旦越過了存在的臨界值，統計學的異常現象便不再是一個合適的概念。因此這代表了推論你擁有一種才華，知道哪一種不可取的行為會產生值得的結果。」
Jim又瞥向他，那道專注的瞪視和Spock試圖告訴他的事情，令他感到困惑。「你的意思是我走運？」他提出。
「不。」Spock回答，「如同我所說的，統計學上的異常現象無法解釋你的持續成功。我指的是你善於選擇違反哪些規範。」
「…喔。」基於這個源頭，Jim不再能真的確定這個陳述實際上是否具有讚美的資格。但是Spock看起來簡直是誠懇和著迷的。他決定冒著風險並且假設那表示很好。「謝了？」
「這只不過是一個觀察。」Spock回答，「然而我必須詢問——你是如何下定決心的？」
Jim再次瞥向他，然後他把視線回到馬路上。就連他也不至於糊塗到保持分心，當他像這樣開快車的時候。「你的意思是，我怎麼知道該違反哪些規範？」他澄清。Spock做了一個證實的手勢，然後他吐出一口氣。「啊…之前我從來都沒有真正思考過。」
沈默迎接了他的主張。當Jim開始納悶他們是否會就此打住，Spock再度開口，「當你…設法迴避小林丸號測驗之中的沒有勝算的情況時，你應該曾經想過星艦學院會揭發你非正規的手法，而且依據學生管理的辦法，這些手法可輕易被視為違背數條訓令。然而，你應該也傾向於認為這些違反行為可以得到縱容。為什麼？」他問。
皺眉，Jim伸手搓著他的下巴，然後思考。「好吧，」他說，「我以為那是一個詭計。」
「詭計？」Spock的眉毛揚起。Jim點頭。
「是啊。我的意思是，在那之前我參加了兩次測驗，你知道的——在我失敗之後，我不斷在腦袋裡面回想測驗。每個人都說那個測驗是無法戰勝的。但是…他們錯了。他們就只是思考不夠跳脫框架。」他推論，「那個測驗不是無法戰勝的。你所要做的，就只是以它的本質看待它——一個電腦模擬器（註2）。那就是詭計。在現實中，你不需要照著任何規矩玩，除非你的現實強迫你接受。我不認為我會被開除，因為我以為我破解了它——唯一能擊敗測驗的方式，就是駭入它。所以我就做了。」他解釋。
真是好笑。他以為那很明顯。
「…有意思。」Spock宣布。
Jim瞥向他。「是嗎？」他問。
「然而，根據那個觀點，相較於駭入電腦的訓練，任何模擬器的能力訓練都會是毫無意義的，由於透過這等手法，所有建議的情況模擬皆可被輕易迴避。」Spock推論。
「我沒有駭每一個我參加的測驗。」Jim抗議，「就只有那一個不管怎樣我都贏不了的。」
「我有察覺到那點。」Spock回答，「我質疑的不是你的正直。而是你的邏輯。」
一抹挖苦的笑容扭曲他的雙唇。「好吧，那是你的問題。」他說，「我就只是不夠瓦肯，對那類的事。」
Spock的眼神轉變為有一點難以捉摸。「邏輯不是瓦肯人專有的。似乎也不是一個令你困惑的概念，如同我曾經錯誤評估的。你只不過是顯得擁有一種非正統的思考方式。」他合情合理地說，「以人類的標準，我的母親非常合乎邏輯。但是她採行許多Surakian教誨——當我第一次來到地球的時候，我相信絕大多數的人類都不及她有能力勝任邏輯的思考。」
Jim皺眉，試圖記起之前他在哪裡聽到這個字。Surakian…Surakian…「喔！」他說，在領悟時，一手拍打了方向盤。「Surakian教誨——我知道，鑒於Surak，對吧？」
他的視線定在馬路上，所以他沒有機會注意到Spock瞪大的眼睛，或是他的大副看著他的方式，彷彿他開始以古代瓦肯的方言說話。「你熟知Surak？」他問，一個疑心重重的語氣溜出他的聲調。
Jim的腦袋短暫打結，當他瞭解到他的疏忽。喔慘了。那些是另一個Spock告訴他的事情。Surak是邏輯與情緒壓抑的瓦肯哲學的奠基者——但是他忘記提起那回事的是他的兩位半瓦肯人朋友之中的哪一位。「啊…」他成功避免了直接回答。
Spock的表情逐漸從疑心重重轉變回較為平常的面具——但只摻入了最微量的懷疑閃爍。
「Jim，」他說，「你是從哪裡獲悉Surak的？」
他絕望地在大腦裡摸索一個回應。
「…文化研究？」
Spock瞇起眼。「你在說謊。」他說，觀察多於指控。Jim的眼睛尷尬地保持鎖定在道路上。他不能明確否認——無法當他被如此直截了當、如此單刀直入地要求。任何他想提出的抗議聽起來會極端虛假。而且他們也會。
成為一個毀滅時空的傢伙，那會遜斃了，因為他無法防止他的Spock弄清楚。如果在此之後有歷史會記得他，那大概不會描繪一個抬舉他的形象。
「你會相信我有一個瓦肯筆友嗎？」他建議。那大致上正確，除了技術上而言他是半瓦肯人，而且Jim只有寫給他一次。
懷疑主義出現在他的大副的臉上。然後是猜疑。Jim不舒服地瞥向他，當那個微妙的範圍改變的某個時刻，從猜疑到瞭解，而最後，停留在慍怒。
「你和我的另一個自我有聯繫。」Spock指控，而現在輪到Jim看起來像是有人剛剛在他的頭上倒了一桶冰水。
他等了一分鐘。宇宙並未崩解。
「你不應該知道他的。」他終於以不善言辭的困惑脫口而出，「你怎麼會知道他？」但是他已經開始懷疑答案了。
Spock給了他另外一個難以捉摸的眼神。「Jim，」他說，「當一艘來自未來的太空船回應我的聲紋，並且稱呼我為『Spock大使』時，你認為我不會演繹出發生了什麼事？」他生硬地問。
「好吧，我希望你不會。」Jim回答，「因為另一個你告訴我，這會毀滅時空。」然而，他開始認為那可能是鬼扯了。
「…當你再次和他說話時，他沒有告訴你嗎？」Spock問，他瞇起眼。
Jim開始好奇他是否該靠邊停車。萬一他的大副抓狂，一輛高速行駛的汽車大概不是最好的地點。「告訴我什麼？」他問。
「我跟他見過面。」
很好。是的。靠邊停車的時候到了。Jim指引車子離開道路，啓動煞車，然後轉身給Spock他的全部注意力。
「什麼？」他問。
Spock平靜地迎上他的視線，儘管他的眼裡閃現著幾分陰沈。「我跟他見過面。」他重申，「我們短暫說過話，當時我在考慮辭去星際艦隊的職務，以參與開拓瓦肯殖民地的工程。他建議我——在本質上——保持在我目前的道路上。」
Jim的下巴猶如鉸鏈鬆脫。「啥…為什麼…可是…？」他設法勉強維持。然後他穩住自己，瞭解到他大概看起來像一個白癡，並且急促地把他的下巴合上，當他感到突發的遭到背叛的憤怒。「你為什麼不告訴我？」他質問，語氣比他想要的還來得尖銳。
然而，他的語氣似乎沒有挑起Spock的任何防衛機制。「我沒有理由引入這個主題。」他簡單回答，「也沒有任何理由相信我的另一個自我會逕自繼續從事此等欺騙。」
他騙了我，Jim想道，感到背叛。他…該死。他應該看起來像個十足的白癡，他了解到。再一次。
「…Jim？」
清了他的喉嚨，Jim漠視那個不舒服的想法，以及將他胸口緊箝的感覺。「是啊。好吧，也許他認為那很好玩。」他建議，重新啓動引擎，既然Spock似乎顯然不打算抓狂。
他的大副的其中一道眉毛揚起。「那倒未必。」他說。
「我認為他對自己的情緒比你還要放鬆一點。」Jim指出，他的聲音帶著一些苦澀。
Spock又以熱切的目光注視著他。「或許。」他勉強讓步，「儘管如此，我不會從欺騙你得到享受。基於我的另一個自我對你擁有非常高的評價，我懷疑他會如此背離那點。」停頓，然後，他似乎考慮某些事。「他確實顯得高度善於擺佈——比較可能是這個特質促使他，而不是惡毒的幽默感。」
Jim不舒服地挪動，喜歡『被人擺佈』的念頭不比被嘲笑的念頭更多。「是啊…」他說，「好吧，我猜你應該要知道，那整個『地球如同一個焦點』的事，就從他那裡聽來的。我問他瓦肯冥想的事。」他承認。當我再次跟那個老傢伙說話的時候，我打算要…要…嗄。很顯然的，他的大腦碰到一點麻煩去考慮對老人家暴力相向。我打算表給他極度氣炸的印象。我是真的氣炸了。然後我要得到一些答案，該死！
Spock非常輕微點了他的頭。「你連絡我的另一個自我，是為了詢問替代的冥想實踐？」他問。
Jim心不在焉地點頭，「是啊，」他證實，「我本來不會撒謊的，你知道的——我認為要不是說謊，就是撕破宇宙的結構。」
「確實如此。」Spock說，「基於你的錯誤資訊，這是最可以理解的看法。日後，如果你再一次肯定透露給我特定的知識會導致存在的終結，我建議你保持我的無知狀態。」
好啦。那有點好笑。Jim冷哼，然後稍微搖頭，發出多少算是一聲嘆息。「我也一樣。」他回答。
因為那種事情就是一直都會發生。所以很高興得知每一個人對於這個議題的立場。
當他們重新上路時，一種較少不安的氣氛坐落在車裡。儘管如此，對於為什麼年長的Spock欺騙他，Jim忍不住默默地感到十分惱火。讓他從織女四（註3）傳送上企業號而沒有他的在場去證實那個異想天開的時間旅行故事，洩露所有關於瓦肯的心理實踐的訊息…為什麼他要說謊，避免讓事情更簡單？
「…令人好奇。」一會之後，Spock說，打穿那面他沈思遭到背叛的屏障。這似乎就像是近日以來，每一個人都對Jim隱瞞一些事情——星際艦隊。Spock。另外一個Spock。
Spock再多一些。
「什麼令人好奇？」他問，不想要感覺敵意朝向Spock，至少他有一個好藉口偶爾把猛然他摔——隱喻的或是在其他方面——到牆上。
「我的另一個自我的行為。」Spock詳述，「自從我們相遇之後，我苦苦思量那一點。他…深信你的價值。合乎邏輯的假設似乎是，在他的年代，你履行一種十足重要的作為，贏得如此的忠誠。」
「他說我們是朋友。」Jim提出，不是真的認為那也是個欺騙。令人驚訝的，生氣如同他被耍了，他依然喜歡那個老傢伙。「不過，他有一點混亂，因為所有發生在他身上的事。」他補充，「起初我以為，我只是發現了某個瘋狂的詭異隱士，直到他堅持他就是你——那點，回想起來，實際上對於瘋狂或是詭異並沒有任何的幫助。然後他問我，我是怎麼找到他的，接著用那個腦袋說話的玩意差點撲到我的身上。」那可是能將整艘船裝滿的不好玩。不論那個男人看起來多麼冷靜，在表面之下有個風暴，而且有幾個恐怖的片刻，Jim害怕被暴風掃出去。
「什麼？」Spock尖銳地質問，他的聲音語調的唐突改變令Jim驚訝，在此之前Jim幾乎心不在焉地沈浸在他的記憶之中。
「啊…你指的是啥，『什麼』？」他反問，回想他說了什麼，並試圖搞清楚哪個部份值得這個唐突的問題。
Spock的視線變得非常、非常冷酷。「當你說『腦袋說話的玩意』時，你指涉的是什麼？」他澄清。
Jim皺眉，感到有一點費解。「你知道的，像是你在Narada上面對那個羅慕倫人做的。」他說，「他把手放到我的臉上，然後給我看了一些他的記憶。喔，還有他說了某些話…我想那是『我的心靈進入你的心靈』——」
「——我的思緒進入你的思緒。」Spock完成。他帶著一種像是捕獸夾的表情。「你說他差一點用這個『撲到』你的身上——他沒有解釋這是什麼嗎？或是請求你的准許？」他強烈質問。
「有一點吧。」Jim辯護，「起初他開始走向我，但是當我問他在幹嘛的時候，他停了下來，然後說用這種方式對我說明會比較簡單。我想。我不知道，那很激烈。」
好。Spock生氣了。即使他沒有做出任何唐突的手勢，就只是坐得非常、非常靜止不動，但這種情緒充滿了車子，幾乎是有形體的。Jim考慮再度靠邊停車。但是不知為何他感到很緊張，對於打斷汽車引擎的平穩節奏，或是做任何事情去轉換這種心情，擔心自己可能會打破非常明顯的建立起的水壩。
一分鐘之後，Spock問，「他用這種手法解釋他的情況？」
伴隨著一個僵硬、不自在的點頭，Jim回答，「是啊。我有點能瞭解為什麼——不然我大概很難相信他。」他推論。
為了不論什麼原因，這個解釋似乎安撫了Spock一點點，儘管那只是一個細微的變動，對於在他刻意的平淡表情底下的醞釀爆發。
「有什麼不對勁嗎？」Jim終於忍不住問。
「…和另外一名個體的心靈進行融合，這不是一件小事。」一分鐘之後，Spock回答他，他的喉嚨稍微移動，當他彷彿在吞嚥時。「這種行為的執行，是出於必要性或是親密的。他不應該對你那麼放肆，尤其是基於你對於這種步驟的不熟悉。」
在提到『親密』時，Jim無法避免他的大腦走向所有錯誤的地方。那些他不完全想和一個比他年長超過一個世紀的男人去的地方。「你說的是什麼，親密，像是——什麼？」他問，突然焦慮不已，此時也過度察覺到Spock在物理上存在於他的身旁。
半瓦肯人輕輕地呼氣。
「他進入你的心靈——你的思緒、記憶、情緒、感知——，而你進入他的。但是你不熟悉這種接觸，所以你沒有能力操縱那種路徑。他把自己置於一個對你具有重大影響的位置。」Spock解釋。然後他補上，幾乎如同一個馬後砲：「而且他善於擺佈。」
Jim花了片刻消化這個資訊的所有暗示。他不喜歡被撬開進行那種仔細檢查的想法。可是，在此同時，他不認為——好吧，他的感覺不像是另一個Spock在他的頭顱裡面仔細打探了非常多。他和Jim一起在那裡，包覆在兩個星球死亡的記憶之中——以強烈的情緒反動證實了那段記憶。
「我不認為他做了很多。」他保證道，納悶這是否為其中一種難以理解的文化現象。然而，在宇宙裡有不少心電感應型的生物——星艦的心理學訓練確保他們能夠處理這個概念。其中有些心電感應的物種，被普遍認為相較於其他的物種，更為自由地使用他們的技巧。
「如果他做了，你不會知道。」Spock頑固地通知他，接著，交叉手臂在他的胸前，呈現一個緊張的姿勢。
有一刻，Jim認為他看起來少了一點憤怒，而多了一點…無力。
他克制伸出手放在Spock肩膀上的衝動。如果我沒有嚇呆，為什麼他會？他好奇，雖然他認為那件事應該會比實際上來得更令他心煩才對。另一個Spock已經證明了他有能力欺騙他，以及，如同Spock說的，如果那個傢伙玩弄了他的腦袋，他又怎麼會知道？
但是，他的直覺就是和那個念頭處不來。他的一些不安全感四處追逐，然而令人驚訝的，那不是很多。被矇騙依然比較令他心煩。
儘管如此，Spock看起來不像非常關注他。他闔上雙眼，喃喃低語一連串無法理解的——還有一點拗口的——文字。並不是說對於那些他懂得比較多一點，Jim猜想那是幫助他聚焦的吟誦。
明智的，他沒去打擾Spock，相反的他把注意力回到犯下多重、毫無悔意的交通違規的藝術。
不論他鞭策車子超越建議的車速極限多遠，他們依然有一大堆的路要趕，而且沒過多久，某些生物性的迫切處理事項開始浮現。除此之外，他的喉嚨的麻木感逐漸消失，而那開始感覺像是有人拿著砂紙磨他的喉嚨。休息一陣子，看起來像是一個越來越好的主意。
直到引擎熄火為止，Spock似乎甚至沒有察覺到Jim把汽車停進一家餐廳的停車場的事實。然後他睜開眼睛，以一個詢問的目光注視著他。
Jim咧笑，高興看到很多的一觸即發已經從瞪視中移除了。並不是說一觸即發本身沒有奇怪的魅力，然而，所有的灼熱和尖銳和磨利——你知道嗎？他打算停在那裡。沒錯。
「餓了嗎？」他問，接著克制想把他的頭撞上方向盤的衝動，當他的大腦自動自發把問題連結到影射。就只是一個詞！天殺的，他被詛咒了。
Spock的頭微傾，形成一個半頷首，他們離開車子。Jim花了一分鐘伸展他的手腳。然後，他們一起走向那棟貌似非常符合標準的商業機構。它安靜地坐落在尺寸過大的告示板之下，有一點被它的廣告遮蔽。「你何不替我們找個位置？我要去洗手間。」他說，短暫拍了一下Spock的肩膀（該死，又忘了）然後匆忙朝向明顯標示著廁所的地方走去。
當他結束之後，他設法鎖定Spock的位置，伴隨著幾乎是萬有引力程度的輕而易舉，找到他在一張小餐桌旁，那裡非常遠離商業機構的主要熙熙攘攘。裝潢是樸素和淡色的，和他的大副黑色的頭髮和衣著形成鮮明對比。在他旁邊的窗戶，略染著一種非常適合的亮綠色，光線投在他身上，使得原本他微妙的外星膚色更加明言。『異國情調』甚至無法涵蓋這個景象，但是Jim把那個念頭推到一旁，然後坐下。
「我擅自為你取得了一杯水。」Spock藉由問候的方式說道，Jim給了他道謝的點頭，然後他拿起冷飲，並且以冰水撫慰他的喉嚨。冰塊哐噹作響，以及對他閃爍著反射的綠色碎片。
「你還撐得下去嗎？」他問，一旦他喝乾有益健康的第三杯水。
Spock做了一個肯定的手勢，微傾他的頭，以及非常短暫地闔上他的雙眼。「我保有鎮定，在這個當下。」他證實，「在你…昨晚離開之後，我修正了數項我的冥想實踐。」
「而那有幫助？」Jim問，誠心感到好奇。
如果Spock是人類，他也許會做那個馬馬虎虎的手勢。以這個立場，他不知怎麼設法傳達了同樣的情感，就只是藉由嘴巴的最細微的移動。「那是…令人不安的。但是相較於我先前的試圖，也有更多的前景。」他回答。
接著，一名侍者到來，而他們遭遇到絆腳石，當他們瞭解到菜單上的素食選項非常有限。Jim最後和Spock沿著菜單逐項篩選，獵捕一個沒有包含任何動物產品的適合物品。幾乎所有的餐點至少含有蝦、培根、或是雞肉在裡面某處。侍者證明了他沒什麼幫助，只是站在那裡，以一個不盡然喜歡自己工作的人表現出的厭倦和漠不關心。
從餐桌對面靠過去，Jim看著Spock的手指，當它們描繪菜單文字的線條——對於一個擁有如此精準大腦的生物，這是一個多餘的手勢。這似乎非常心不在焉，然而，所以他猜想那是他的人類那一面顯露出了一點點。
「喂，」Jim終於說，惱怒地面向侍者。「你們供餐給對某些食物過敏的人，對吧？」他問。
侍者給了他詭異的一眼，但是點頭。
「好，」Jim繼續，然後他把拇指戳向Spock。「他對任何來自動物的東西過敏。或是魚。」他補充，不是很信任那個傢伙的智商到那種地步。「所以，不論他點了什麼，確定它沒有接觸到任何曾經是活著跑來跑去的東西。」『否則我就會揮拳打你的臉』留著沒說，但是強烈地暗示。
那句話，至少，似乎把那個年輕人暫時撞出了他無動於衷的恍神。「啊，當然。」他同意，不舒服地來回看著Jim的半怒目和Spock的謹慎的平淡。「我能辦得到。」
「很好，」Jim快樂地回答，然後朝Spock點頭，以開玩笑的邀請手勢指著菜單。「好了，挑你喜歡的。」
Spock的嘴角非常細微地向上彎曲，但是他遵照了。侍者匆匆記下他們的點單然後離開，還給他們那張餐桌安靜的半隱私。
「該死，」Jim說，「這真是個詭異的地方。沒有素食的選項？」他打趣，感到一點不自在，彷彿他應該要從建築物的外觀猜到。但是那張招牌上似乎沒有任何的標示。
「那裡有棍子麵包。」Spock圓滑地點出。「然而麵包可以同樣覆蓋著起司和培根，根據他們的描述文字。」
Jim搖頭，頭低下了一點，然後笑了。但之後他們的對話消散了好一陣子，那種方式就像難以找到下一個話題的尷尬。Spock的目光投向窗外，透著綠色濾光器般的玻璃，當一道微風拂過停車場。他的手指交握在一起，手臂靠在餐桌上，有一刻看起來非常寧靜和外星和嚴酷，但同時也非常熟悉和恰當。
尷尬消失，相反的鬆懈下來進入舒服的安靜。那是一種被認可的談話的間歇。Jim心不在焉將他的拇指滑過冰涼、泌出水滴的玻璃杯表面。他思考，一旦他們抵達舊金山之後，他們要做什麼。有一些星艦的管理階層人士即將承受他的脾氣。接著他想到那個奇怪的主意，關於武裝自己對付他自己的大副。但是Spock，他考慮，會掌握應付他的新處境的要領；他非得掌握不可，否則Jim就必須給自己找到一名不同的大副。他知道那點。星艦也許不會要求如同瓦肯傳統的嚴格情緒控制，但是標準依然存在。
並不是說近期之內他打算把Spock出賣給心理學的部門。但現在他依然得像一名艦長思考，即使那是芒刺在背。
「Jim，」Spock說，當Jim開始好奇他們的餐點在哪裡。他抬眼望去，發現自己出乎意料被鎖定在熱切的視線當中。「你對我的另一個自我的評價是什麼？」
這個問題令他驚訝，Jim皺眉，他的拇指在杯面上以令人分心的方式嘎然停止。「你說的『評價』是什麼意思？」他決定闡明。
「我指的是你的意見和你的見解。」Spock解釋，「你所發現任何關於他的值得注意的事情。你所觀察到他的人格特質。和我相較之下，他和你的互動更為廣泛。」
思考這點，Jim猜想他說的沒錯，雖然這似乎有一點奇怪，認識某個人比他們對於自己認識的還更多。就某方面來說。這似乎更加奇怪，試著把他對一個Spock的觀點以文字描述給另外一個Spock。「我不知道。」他回答，聳肩。「我想不透為什麼他騙我說必須避開你。但除此之外，他還好。」
Spock謹慎地看著他片刻。當他似乎顯然不打算多說任何事的時候，他對他揚起一道眉毛。「那就是你洞悉的程度？他『還好』？」
Jim防衛地退卻。「拜託，Spock，」他說，「我只跟那個傢伙說了兩次話。你到底在期待什麼？」
但是他知道，他不會馬上得到回答。他已經聽到他們的服務生帶著他們的餐點回來了。
當食物擺在他們面前時，Jim和Spock兩人都沈默不語。一旦那個不熱中的年輕人的遙遠腳步聲淡去，Jim把他的視線從盤子移回到他的大副身上。Spock在仔細檢查他的食物，但似乎發現那可以接受。至少他沒有表達任何的抗議，而且在片刻之後，著手進行他的整齊有序和有條不紊的進食任務。
裝滿自己的叉子，Jim隨意把叉子甩進自己的嘴巴。就只是基於基本原則。畢竟，宇宙需要平衡。
「我的思考方式和他不同。」片刻之後Spock坦承，暫停用餐，並且終於抬起頭迎向Jim的視線，後者保持——主要的——注視著他。這個揭露是出乎意料的。
Jim給了一分鐘，但那似乎是Spock所有的貢獻。
「嘿，」最後他說，「如果這有幫助，不妨這樣想：最後你會像他。你知道的。當你獲得了一兩個世紀。」
他的幽默試圖就只是為他贏得了非常冰冷的一眼。
「他不太可能那麼老。」Spock訂正他。Jim的回應是聳肩。「也有可能我永遠不會像他。我的存在方式已經無法逆轉的與他的存在方式相異。」
「是啊，我知道。」Jim說，揮著他的叉子在空中，強調他的不予考慮。「你們是不同的人——我懂。我只是說，那大概是『歲月長智慧』類型的事。或老糊塗。隨你挑。」
「你懷疑他智能退化？」Spock問，那是顯然易見的認真。
Jim給了他詭異的一眼。「那是一個笑話。」他訂正。令他驚訝的是，Spock實際上似乎洩氣了一點。「好啦，你知道嗎？」最後他說，不是生氣，但是有一點氣惱。「我說話不兜圈子，所以不管什麼東西在侵蝕你，把它吐出來。」
看得出來他的大副沒有預期到那點，當他的肩膀緊繃了一點，透露了他的驚訝。
「我沒有正在被攝食。」Spock以虛假的無知抗議。
這句話為他贏得了一隻指向他的叉子。
「別裝傻。」Jim說，一點都沒有被愚弄。「你遜斃了。」
那個評論中侮辱和恭維的組合，似乎給了Spock片刻的停頓。「我推測你會是此種技巧的權威。」他的回應是讓步。有一分鐘，Jim也發現自己困惑於他到底是被恭維還是被侮辱。
他決定那大概不相上下。但是無論如何他會跟隨『恭維』的觀點。
「一點也沒錯。好啦，什麼不對勁？」
Spock猶豫了。他望著Jim，彷彿他在評估某些東西，即使那到底是什麼東西則是不明顯的。「我的另一個自我不遺餘力確保我們會有互動，」片刻之後他說，「那是一個不合邏輯的行為。在他到來的數十年之前，我們的時間線已經被改變了。去假設任何事會保持一致性是不明智的，然而，他確信我們應該熟識。」Spock的表情轉為其中一種他的不皺眉。「特別是Nero導致的改變大幅度影響到你。去假設你和我的另一個自我記得的James T. Kirk不同，這是合乎邏輯的。」
Jim聽著，對於他聽到的，一點都不驚訝或是心煩。他知道另一個Spock似乎認為他和他的大副應該手牽手在彩虹之下蹦跳，而他自己考慮過好幾次，他大概和另一個…呃，他自己，大不相同。這就只是等著瞧他的朋友怎麼看待這件事。
吸氣，Spock似乎緊繃了一點，彷彿他為了某些不悅的事情在做準備。「熟練的心電感應者能夠過濾、改變、重新導向、或甚至壓抑別人的想法或記憶。這是可能的，在他遇難的期間，我的另一個自我使用心靈融合如同一個機會去…改變你。把你變得更像他所熟悉的James T. Kirk。」
Jim安靜不語。Spock繼續，「他可能在你的心裡尋覓了遠多於他應得的。」
哇。他決定忽略那個評估中潛在的巨大、和很明顯不是故意的侮辱。
「…Spock，」最後Jim說，「我真的不認為發生了任何像是那樣的事情。」
他的本意是令人安心的文字，但為了某些原因，它們沒有起作用。Spock的手緊握在他的餐具周圍，導致叉子在他的抓握之下不自然的扭曲。「你的堅信只不過更加支持我的懷疑。」他回答，「難道你沒有考慮過，你顯露了不尋常的意願原諒我的罪過？你頑固地堅持要提供我協助？」
Jim看著Spock，彷彿他長出了另外一顆頭。「等等，」他說，「你認為我做那種事，是因為我被洗腦了？」他問。
那會解釋很多，從他的心底一個黑暗的小聲音插話。那會解釋為什麼他非常享受Spock的陪伴。那會解釋為什麼Spock的侮辱或攻擊，傷害他的程度超越那些字眼本身的能力。那大概甚至能解釋他出乎意料被他吸引。但是那不能解釋每一件事，而且他能看到這個爭論的漏洞——像是為什麼年長的Spock改變他的大腦，好讓他受到他的年輕的自己吸引。
「但如果他打算那麼做，」Jim堅持，「那麼為什麼他會離開？如果他費盡辛苦把我洗腦，為什麼在那之後他就只是揮手說再見？」
一團混合著想法和懷疑的混亂旋繞過他的心裡。他誠心不相信Spock——不管哪一個Spock——會對他做某些那麼令人反感或是不道德的事。可是，他的人格之中衝動的信念，是否來自於他真正擁有的？話說回來，他記得和Spock的那個融合。鮮明的。那個老人和他就在那裡，穿過他的記憶，非常親近，如果那是一個物理的互動，那麼他們就像牽手。他的聲音透過語言解釋，他的心靈展示記憶，而他的情緒傳達了情感——關於發生了什麼事，而且一旦交代完之後連結就切斷了。他從來沒考慮過發生了任何其他的事。那似乎沒有時間或是機會。
可是，那是他的心靈告訴他的，而如果那就是被亂搞一通的東西的話…他不能相信自己的心靈。
他望著餐桌對面的Spock，後者以僅只以最些微的擔憂痕跡看著他——也許甚至是恐懼？
Spock會對他做那種事情嗎？甚至於，他能夠相信自己的判斷這種事情的能力嗎？但是…最起碼的，他可以相信這個Spock不會贊同這種事情。否則他不會提起這件事。
Jim突然有個想法。
「你能夠分辨嗎？」他問。
Spock的表情些微轉變，從緊張到困惑。Jim舉起手輕敲著自己的太陽穴，詳細說明，「如果你看一下這裡——你能夠分辨他有沒有改變了任何的東西嗎？」
他沒有，Jim大部份的直覺堅持。如果他有一個完全不同的人格，難道沒有人會注意到嗎？Bones，或是他的母親？話說回來，他改變了。但是他認為那和過去幾年之中，他所做的所有改變生命的決定比較有關係。
在一個幾乎有形的停頓之後，Spock回答，「我能。」他證實，把他的手從桌上移走，好讓它們安置在更加遠離Jim和安全的在他身側。「儘管如此，直到我重拾更好的自我控制之前，嘗試這種評估，對我而言是不可取的。」
「…好吧，」Jim最後結論道，「既然如此，我猜我們只好得等到你準備好再說了，因為我沒有任何其他的心電感應朋友。」
他應該對這個情境感到焦慮不安。他應該感到擔心、被侵犯、和憤怒——但是他依然非常確定（相較於其他的事情，這並不重要）那沒有發生。
「你對這件事感到非常冷靜。」Spock點出，「這增強了我的懷疑。」
Jim聳肩。「我就只是認為你錯了。」他唐突地回答。而且他真的那麼認為。即使他同時害怕Spock是對的。
作者的話：鐺鐺鐺！當然，Spock Prime就跟連指手套一樣邪惡，這是他的年輕的自己似乎還沒有學到的。回答更多的問題：有人好奇這個故事是否會結束當這個休假結束時——這個答案是『不會』。[節譯]
譯注：
（1）原文exciting，在電影裡Scotty說了兩、三次這個字，文中可能就是這個梗。
（2）模擬器／simulation
（3）織女四／Delta Veg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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