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人] die Unstimmigkeit (6/12)
篇名：die Unstimmigkeit (Part 6)
作者：janusrome
同人：X-Men: First Class
配對：Charles/Erik
分級：PG-13 for this part
1962.12.26
這一次，他沒有從惡夢中驚醒。
事實上，他從來都沒有在這種感覺之中醒過來。這是全然的平靜。以及，他的視線裡有兩隻不屬於他的手臂，其中一隻環抱住他的腰，而另外一隻被他枕在脖子底下，除此之外還有一具溫熱的身體從背後貼著他。
……
他想起來了。
那雙幾乎變成藏青色的眼睛。雙唇。雙手。性。
……說真的，那到底是怎麼回事？
他感覺到摟住他的手臂收緊，然後，溫熱的氣息噴在他的後頸，接著一連串的細吻落在他的耳後。「嘿，我被你吵醒了。」那是剛睡醒的悶聲。
他閉上眼。前一天早上他聽過一模一樣的話，但是這次聽起來的感覺卻完全不一樣。
「我想，我需要解釋。」這是他在這個早上最先說出口的一句話。語氣比他所希望的還要冷硬，儘管他的意圖只是想要得到解答，而不是責備對方。
然而，他得到的只是幾聲輕笑。「你要我用說的，還是我直接用心電感應對你說明？你知道，後者比較節省時間。」
他考慮了一下，決定還是選擇傳統的溝通方式比較保險。畢竟，他不太確定在這個當下那位心電感應者會對他說什麼或是投射什麼畫面。「你還是用嘴巴說比較好。」他說。
濕熱的嘴唇吸吮著他的後頸，然後一點一點移到他的肩胛骨之間。
「Charles。」
一聲悶笑，然後他聽到：「Erik，我不會因為有人懷疑我不舉，所以我就跟對方上床以茲證明。」
什麼？
很好，轉過身的時間到了。
Erik翻過身，卻發現自己差點撞上那張眼睛還沒睜開的滿足笑臉。他有點慌亂地稍微往後挪了一點，「Charles，你讀了我的心？」與其說是詢問，不如說是指控。
「你說過你不反對。」
「……也是。所以，我也不該問你到底在什麼時候讀了我的心？」
Charles睜開了眼，那雙清澈的眼睛裡面帶著一點憂心，「你會在意？」
好吧，或許他沒有那麼在意。
Erik讓自己的視線落在Charles的身上，直到現在他才真正有機會仔細端詳身邊的人。昨天晚上只能用一團混亂來形容。在他們七手八腳整理完之後，他被一句「Bleibe bei mir.（請留在我身邊。）」留了下來。也不知道那是因為他真的累了，還是那位心電感應者又耍了什麼花招，Erik才在這張陌生的床上躺下沒多久，他的意識就逐漸模糊，墜入寧靜的黑暗之中。那是一夜好眠，直到剛才他在一片晨曦之中睜開雙眼。
他注視著的那位他非常熟悉的人——或許還是他最親近的人。Charles。打從他遇見Charles的那一刻開始，他的生命似乎就轉了一個大彎，朝著他從來沒有想過的方向一路狂奔。一個新的世界在他的眼前展開，那裡不再只有憤怒和痛苦，而有溫暖、友誼、陪伴，以及……希望。那是一段太過美好甚至於不像真實的往日。
在Charles出現之前，Erik從來都沒有和另外一個人一起旅行過。不，不只是旅行，而是「一起」做相同的事。他一直是一個孤獨的旅人，走遍一個又一個國家，靠著單純又強烈的復仇信念一直走下去。但這趟尋訪變種人的旅行完全不一樣。沒錯，同樣都是尋人，但目標不是帶來死亡而是帶來希望，再者氣氛也截然不同。雖然過程不總是順利，但Erik竟然發現自己……很開心。
Erik想不起來上一次他覺得開心是什麼時候，還有，他也發現自己重新找到發自內心笑出聲來是什麼感覺。彷彿只要在Charles的身邊，Erik總會一點一點在自己的身上找到連他都不知道還存在的東西。在逐漸瞭解Charles的同時，Erik也逐漸看清楚他自己。
他喜歡待在Charles的身邊——如同他喜歡待在其他變種人孩子的身邊，這種想要和同類相處的心情是可以理解的。Charles是他的朋友，而他尊重、相信和欣賞Charles，這應該也是可以理解的事情對吧？他的視線幾乎都停留在Charles的身上，他在乎對方的感受、重視他的想法，因為和Charles相處是一件愉快的事，所以他想盡可能找時間和他相處，這也應該是一件很自然的事情吧？
不過，Erik無從判斷，因為Charles是他唯一的朋友，所以他沒有其他可以比較的依據。
Erik一直都有察覺到自己在情緒上對Charles的依戀和依賴，但是他一直都沒有正視那些小小的肢體觸碰帶來的變化。那些觸碰很自然、很友善、很溫暖、也很舒服，而他到底是從什麼時候開始渴望來自Charles的觸碰，或甚至想要觸碰對方？Erik不知道，他也從來沒有去細想。
他抬起手，輕輕摸著Charles的頭髮、臉頰，沿著肩膀一直摸到依然抱著他的手臂。
Charles閉上眼，似乎將全副注意力放在感受這樣的觸碰。
回想起來，Erik好像從來都沒有像這樣撫摸過另外一個人。這不是那種速戰速決直接切入重點的愛撫，而只是單純想要觸碰另外一個人，透過肢體接觸感覺到對方。
Charles的感覺也是這樣嗎？——當他昨晚溫吞地撫摸著Erik的時候？
然而，Charles的想法到底是什麼？Erik一直都不是很肯定。也許原因在於他不太敢將自己超乎常人的觀察入微運用在Charles的身上，以免看到他不知道自己是否能夠承受的拒絕。又或許，那就只是他從來都沒有仔細思考過這種可能性，因為那段日子實在太過美好，對他而言已經足夠。
儘管這個輕緩撫摸的動作本身沒有帶著性的暗示意味，但Erik依舊感覺到自己的心跳開始加速，以及Charles的呼吸略微急促，還有……不知道這是晨間的自然現象還是這個舉動意外造成撩撥的效果，從他們隔著幾層布料相觸的下半身，Erik發現對方開始興奮了起來。
也就是說，之前他擔心自己害Charles因此而失去享受身體歡愉的能力，照現在的情況看來，他似乎不必再多慮了？
「所以，你可以……？」
Charles眼睛也沒睜，隨口回道：「是啊。其實，在醫院的時候我就知道了。」
「那你感覺得到嗎？」
這次，Charles沒有馬上回答，而這個無聲的片刻令Erik開始忐忑不安。最後，Charles再度睜開雙眼，眼裡是非常審慎的認真神色。「來自觸碰本身的直接刺激嗎？幾乎沒有辦法。」他挪動原本環住Erik的手臂，手掌略施了點力扣住Erik的臉側，雙眼毫不猶豫直視著他。「但是Erik，那不是真正重要的事情。我承認我感覺不到以往最主要的刺激來源，可是我還是能夠『感覺到』某些東西——不管那到底是什麼。」說著，Charles縮短兩人的距離，讓他們的額頭相碰。「我不是跟你說過，大腦才是人類最重要的性器官嗎？我的意思是，因為看到你還有觸碰到你，那些刺激都會讓我得到滿足感，這是真的。對我而言，重要的不是那些我失去的，而是那些我還擁有的。」
Erik緊閉雙眼。這是一團複雜又矛盾的情感。那段話讓他感到愧疚，但也讓他感到胸口發燙。更何況，現在這種近距離接觸本身就具有大幅度減緩思考速度的功效。
Charles輕輕吻了一下他的嘴唇，然後退開了一些。等到Erik張開眼，他看到那雙既認真又閃著笑意的藍眼熱切地注視著他，「老實說，我真的不覺得自己失去了很多。除此之外，性愛帶來的愉悅感主要是因為腦內啡的關係，而我相信昨天我的大腦依舊發揮了同樣的功用。相信我，這真的沒有你擔心的那麼糟。你知道嗎？有些時候，我還真會覺得只要我的大腦安然無恙，我就沒什麼問題。」
Erik不禁皺眉，為什麼他有種詭異的預感，Charles說這些話以及昨晚發生的事都只是他想要減輕Erik的自責而已？
Charles輕嘆了一口氣，說：「我想，用心電感應可能會比較方便，還能避免掉一些語焉不詳造成的誤會。」
他又被讀心了嗎？……「好吧。」Erik回答。
Charles看似思考了一下，最後說：「那，我應該從頭開始說。」
從我遇見你的那一晚。
Erik聽到，然後他看到一片黑暗——不是他看到，而是在一瞬之間他被影像、聲音、情緒和思緒等訊息淹沒。
旋風。倉皇撤退。在混亂的一片黑暗之中有一股強烈的憤怒。另外一個變種人。前所未見的決斷力，奮不顧身的勇氣。驚訝，他從來沒有感受過這等強度的情緒。好奇，他想知道對方為什麼會攻擊Shaw，所以他讀了對方的心。震驚，因為他以為自己已經非常清楚由於變種能力遭受的痛苦，但是在對方的身上，他讀到自己沒有經歷過、沒有想像過、沒有接觸過的痛苦往事。令人瞠目結舌的頑強，Erik。他知道自己是唯一有能力阻止那位寧可被核子潛艇拖行在海裡溺死也不願意放手的人。
慚愧，因為他擅自讀取了一個陌生人最痛苦不堪的往事。驚喜，因為Erik是他繼Raven之後實際上碰到的第二位變種人。而Erik……他不一樣。
他就只是一個仇恨和憤怒的集合體。
你不只是如此。
他希望Erik留下來。因為他知道Erik的孤獨——這是他的孤獨，也是其他孤單的變種人共同感受到的孤獨。他知道自己有能力幫助另外一個人，所以他伸出手。
Erik是一個滿身是傷的堅韌個體。然而，Erik沒有他自己所認為的那麼不堪。他很直率，也很有深度。他不是毫無心機的人，但也不會拐彎抹角。
他總能輕易地融入人群，但他也總和別人保持著一定的距離。Raven以為他從來都不需要隱藏，但她錯了，其實他一直都在隱藏。他很清楚自己的能力不可能被其他人輕易接受，而且他的能力遠比Raven的能力更令人心生恐懼和猜疑。但是在Erik的面前，他發現自己不需要隱藏。因為Erik能夠理解。
或許是因為他「看過的」和感受過的東西比別人多上許多，所以他的觀點和身邊的人總是格格不入。讓他感到意外的是，Erik和他處得來。
Erik是他第一次碰到可以暢所欲言的人。曾經他可以跟Raven這樣說話，但隨著年齡增長，他們之間反倒出現日益漸寬的溝通障礙。只有Erik聽得懂他在說什麼，雖然Erik不總是贊同他的看法，但Erik瞭解他的意思。
Erik賦予了朋友這個詞新的定義。在這個世上數不清的個體當中，第一次有另外一個心靈如此靠近他。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他不再認為自己是在「幫助」Erik，他們比較像是互相扶持的關係。Erik擁有一個堅毅又純粹的心靈，只是Erik沒有自覺，但他一直都看得很清楚。他想讓Erik脫離痛苦。他想讓Erik得到平靜。他想要Erik留在他的身邊。他想要他。
他總是有意無意試探對方，但是他從來沒有讓自己真正去讀對方的心。
他只想要盡可能接近Erik，盡可能觸碰那個心靈。他總是小心翼翼不想在對方的身上添上新的傷痕。Erik很堅強，比任何人都能夠承受痛苦，但他絕對不想傷害他。
但是到了最後，他還是傷害了Erik。他們傷害了彼此。
他不希望Erik殺Shaw——儘管他知道那是Erik的復仇終點。他害怕Erik發現復仇無法帶給他冀望的救贖，他害怕Erik再也聽不進他的話，他害怕Erik失去好不容易找到的平靜，他害怕失去Erik。
最終，他還是失去了Erik——也失去了一直以來陪著他的Raven。
他知道自己犯下了錯誤，而他是真心想要補救他犯下的錯誤。他知道自己仍有能力幫助其他的人，所以他就會這麼一直做下去。就算這條路上只有他一個人，孤獨……
Charles。
喜出望外。Raven和Erik，他們回來了。他感覺得到，他偵測到。同時他也知道這只是一個短暫的重逢，但是他們確實回來了。
Raven，他漂亮的Raven。難過，因為她離開了他。高興，因為她找到了自信和真正的自我。
Erik，他的朋友，他那依然深陷愧疚的朋友。
已經發生的事情不可能逆轉。當然，他可以操縱別人的想法、改變別人的記憶，但除非必要他實在不願意這麼做。他更動了Moira的記憶，因為他要保護他僅能保護的人，試圖彌補他犯下的錯誤。但是Erik……Erik相信他，如果他擅自篡改了任何的東西，他不知道自己是否還能像之前那樣坦蕩蕩看著Erik。
他只能一步一步來，在這個短暫的相聚期間，他希望他們至少能夠修復破碎的友情，因為他不願意失去這個世界上唯一能夠和他對談的人。但他也發現自己想要的不只是如此——他希望能更接近Erik，更接近那個心靈。
所以，他讀了Erik的心。
果然。
試探，言語和肢體觸碰。他不希望違反對方的意願。以他幾乎無所不能的能力，他當然可以輕易達到目的，但，那就不是「真的」了。
他希望留下對方，他希望把握僅有的時間，所以他伸出了手。
Erik這才知道，那個讓他感到驚訝的親吻、他覺得極為自然的接觸，在那個當下Charles竟是非常緊張和激動。
Erik的感官知覺回來了。
他眨了眨眼，不知道這個精神連結維持了多久。
他發現Charles的眼眶有點濕，還有他自己的眼角也淌著淚水。他依然躺在原處，曙光從窗戶透了進來。Erik知道這應該只有短暫的數分鐘，可是他感覺自己彷彿經歷了好幾個月。
那些是數不清的記憶片段，伴隨著情緒的記憶片段。那些伴隨著溫暖情緒的記憶不屬於他，但讓他感到自己好像從一個截然不同的位置看到那些他自己經歷過的往事。那是Charles的記憶、Charles的情緒，而Charles和他分享了這些。
Erik一口氣接收了非常密集且強度很高的大量訊息，而他的大腦仍在努力處理這些陌生的感覺。如果這就是讀取另外一個人的記憶感受到的東西，那麼Charles到底是怎麼能夠一直持續承受到現在的？
這一次，Erik先伸出手臂擁住Charles。在他逐漸平復下來的幾分鐘裡，他們就這樣靜靜地擁抱依偎著對方。
許久之後，Charles開口：「Erik，有件事我必須跟你道歉。」
為什麼？他才想著，下一秒就被昨天晚上的畫面擊中。不只是畫面，其中還混雜著欣喜、歡愉、興奮和亢奮的情緒。
老實說，看到自己在另外一個人的眼睛裡的模樣，有時候真的不是那麼好的一件事。
「昨晚我一直對你保持心電感應的連結，一開始我只是想要確認你的意願，想知道你是否只是遷就我而已。但後來……」很難得的，Charles竟然露出不好意思的表情，「……我想要知道你的『感覺』是什麼，所以，對不起，侵犯了你的隱私。」
看來「隱私」碰到Charles總是會有新的定義範疇。
然而，Erik發現自己並不在意。如果Charles能夠感受到他所感覺到的，代表那些是兩個人共同享有的感覺。他可以接受。甚至，他覺得那很好。
「沒關係。」他回答。
Charles輕嘆了一聲，彷彿鬆了一口氣。
所以，解釋完了？Erik望著再度闔上眼的Charles，雖然這個新的情境有點怪異也有點讓人措手不及，但至少他終於瞭解Charles的想法了。他們都不想要失去對方，他們都認為對方是不可取代與最重要的個體，還有他們都渴望彼此。就目前而言，這似乎已經足夠了。
他也跟著閉上眼，鬆懈了下來，讓自己享受來自他最熟悉的人的不熟悉的懷抱。
半晌，他聽到Charles開口說：「那麼，你會留下來到明年嗎？」
Erik睜開眼，他發現自己好像突然看清了幾件事——然而，當溫暖的嘴唇湊上他的臉頰以及溫暖的手掌沿著他的背脊一路往下滑的時候，他的注意力立刻被分散。
在Erik失去思考的能力之前，他得到了幾個結論：
一，Charles跟他上床是因為他想要，而且他知道Erik也想要。
二，Charles跟他上床是因為他想要向Erik證明他的身體一切安好，要他免除擔憂或愧疚。
三，Charles跟他上床是因為他想要說服Erik（和Raven）留下來一起過節。
四，該死的心電感應者。
Part 7.
註：Alles (Everything)
A/N：繼上廁所更新之後，第二次缺乏劇情進度的一篇Orz
當然，滾上床之後不代表所有的問題就此迎刃而解——但也不代表他們可以說話說一整章啊（崩潰）。
我很認真思考過這種隔天早上的對話到底合不合理，但我想，算了，這兩個人也不是常人，所以我就不管了。另外，教授受傷之後的身體情況到底是怎麼樣呢？由於我沒找到官方的說法，所以這也只是我自己的詮釋而已。
關於教授的記憶分享那段，在隨緣有人說瞬間穿越到ST。沒錯，這也讓我稍微苦惱了片刻。身為心電感應者的教授，透過這種方式可以比較方便快速向Erik解釋事情的始末，但卻因此出現近似Vulcan mind-meld的效果。在此之前我一直覺得Charles的能力比較接近貝塔索人而不是瓦肯人，但是自己寫了這段之後我也拿不定主意了。
作者：janusrome
同人：X-Men: First Class
配對：Charles/Erik
分級：PG-13 for this part
Part 6. Alles
1962.12.26
這一次，他沒有從惡夢中驚醒。
事實上，他從來都沒有在這種感覺之中醒過來。這是全然的平靜。以及，他的視線裡有兩隻不屬於他的手臂，其中一隻環抱住他的腰，而另外一隻被他枕在脖子底下，除此之外還有一具溫熱的身體從背後貼著他。
……
他想起來了。
那雙幾乎變成藏青色的眼睛。雙唇。雙手。性。
……說真的，那到底是怎麼回事？
他感覺到摟住他的手臂收緊，然後，溫熱的氣息噴在他的後頸，接著一連串的細吻落在他的耳後。「嘿，我被你吵醒了。」那是剛睡醒的悶聲。
他閉上眼。前一天早上他聽過一模一樣的話，但是這次聽起來的感覺卻完全不一樣。
「我想，我需要解釋。」這是他在這個早上最先說出口的一句話。語氣比他所希望的還要冷硬，儘管他的意圖只是想要得到解答，而不是責備對方。
然而，他得到的只是幾聲輕笑。「你要我用說的，還是我直接用心電感應對你說明？你知道，後者比較節省時間。」
他考慮了一下，決定還是選擇傳統的溝通方式比較保險。畢竟，他不太確定在這個當下那位心電感應者會對他說什麼或是投射什麼畫面。「你還是用嘴巴說比較好。」他說。
濕熱的嘴唇吸吮著他的後頸，然後一點一點移到他的肩胛骨之間。
「Charles。」
一聲悶笑，然後他聽到：「Erik，我不會因為有人懷疑我不舉，所以我就跟對方上床以茲證明。」
什麼？
很好，轉過身的時間到了。
Erik翻過身，卻發現自己差點撞上那張眼睛還沒睜開的滿足笑臉。他有點慌亂地稍微往後挪了一點，「Charles，你讀了我的心？」與其說是詢問，不如說是指控。
「你說過你不反對。」
「……也是。所以，我也不該問你到底在什麼時候讀了我的心？」
Charles睜開了眼，那雙清澈的眼睛裡面帶著一點憂心，「你會在意？」
好吧，或許他沒有那麼在意。
Erik讓自己的視線落在Charles的身上，直到現在他才真正有機會仔細端詳身邊的人。昨天晚上只能用一團混亂來形容。在他們七手八腳整理完之後，他被一句「Bleibe bei mir.（請留在我身邊。）」留了下來。也不知道那是因為他真的累了，還是那位心電感應者又耍了什麼花招，Erik才在這張陌生的床上躺下沒多久，他的意識就逐漸模糊，墜入寧靜的黑暗之中。那是一夜好眠，直到剛才他在一片晨曦之中睜開雙眼。
他注視著的那位他非常熟悉的人——或許還是他最親近的人。Charles。打從他遇見Charles的那一刻開始，他的生命似乎就轉了一個大彎，朝著他從來沒有想過的方向一路狂奔。一個新的世界在他的眼前展開，那裡不再只有憤怒和痛苦，而有溫暖、友誼、陪伴，以及……希望。那是一段太過美好甚至於不像真實的往日。
在Charles出現之前，Erik從來都沒有和另外一個人一起旅行過。不，不只是旅行，而是「一起」做相同的事。他一直是一個孤獨的旅人，走遍一個又一個國家，靠著單純又強烈的復仇信念一直走下去。但這趟尋訪變種人的旅行完全不一樣。沒錯，同樣都是尋人，但目標不是帶來死亡而是帶來希望，再者氣氛也截然不同。雖然過程不總是順利，但Erik竟然發現自己……很開心。
Erik想不起來上一次他覺得開心是什麼時候，還有，他也發現自己重新找到發自內心笑出聲來是什麼感覺。彷彿只要在Charles的身邊，Erik總會一點一點在自己的身上找到連他都不知道還存在的東西。在逐漸瞭解Charles的同時，Erik也逐漸看清楚他自己。
他喜歡待在Charles的身邊——如同他喜歡待在其他變種人孩子的身邊，這種想要和同類相處的心情是可以理解的。Charles是他的朋友，而他尊重、相信和欣賞Charles，這應該也是可以理解的事情對吧？他的視線幾乎都停留在Charles的身上，他在乎對方的感受、重視他的想法，因為和Charles相處是一件愉快的事，所以他想盡可能找時間和他相處，這也應該是一件很自然的事情吧？
不過，Erik無從判斷，因為Charles是他唯一的朋友，所以他沒有其他可以比較的依據。
Erik一直都有察覺到自己在情緒上對Charles的依戀和依賴，但是他一直都沒有正視那些小小的肢體觸碰帶來的變化。那些觸碰很自然、很友善、很溫暖、也很舒服，而他到底是從什麼時候開始渴望來自Charles的觸碰，或甚至想要觸碰對方？Erik不知道，他也從來沒有去細想。
他抬起手，輕輕摸著Charles的頭髮、臉頰，沿著肩膀一直摸到依然抱著他的手臂。
Charles閉上眼，似乎將全副注意力放在感受這樣的觸碰。
回想起來，Erik好像從來都沒有像這樣撫摸過另外一個人。這不是那種速戰速決直接切入重點的愛撫，而只是單純想要觸碰另外一個人，透過肢體接觸感覺到對方。
Charles的感覺也是這樣嗎？——當他昨晚溫吞地撫摸著Erik的時候？
然而，Charles的想法到底是什麼？Erik一直都不是很肯定。也許原因在於他不太敢將自己超乎常人的觀察入微運用在Charles的身上，以免看到他不知道自己是否能夠承受的拒絕。又或許，那就只是他從來都沒有仔細思考過這種可能性，因為那段日子實在太過美好，對他而言已經足夠。
儘管這個輕緩撫摸的動作本身沒有帶著性的暗示意味，但Erik依舊感覺到自己的心跳開始加速，以及Charles的呼吸略微急促，還有……不知道這是晨間的自然現象還是這個舉動意外造成撩撥的效果，從他們隔著幾層布料相觸的下半身，Erik發現對方開始興奮了起來。
也就是說，之前他擔心自己害Charles因此而失去享受身體歡愉的能力，照現在的情況看來，他似乎不必再多慮了？
「所以，你可以……？」
Charles眼睛也沒睜，隨口回道：「是啊。其實，在醫院的時候我就知道了。」
「那你感覺得到嗎？」
這次，Charles沒有馬上回答，而這個無聲的片刻令Erik開始忐忑不安。最後，Charles再度睜開雙眼，眼裡是非常審慎的認真神色。「來自觸碰本身的直接刺激嗎？幾乎沒有辦法。」他挪動原本環住Erik的手臂，手掌略施了點力扣住Erik的臉側，雙眼毫不猶豫直視著他。「但是Erik，那不是真正重要的事情。我承認我感覺不到以往最主要的刺激來源，可是我還是能夠『感覺到』某些東西——不管那到底是什麼。」說著，Charles縮短兩人的距離，讓他們的額頭相碰。「我不是跟你說過，大腦才是人類最重要的性器官嗎？我的意思是，因為看到你還有觸碰到你，那些刺激都會讓我得到滿足感，這是真的。對我而言，重要的不是那些我失去的，而是那些我還擁有的。」
Erik緊閉雙眼。這是一團複雜又矛盾的情感。那段話讓他感到愧疚，但也讓他感到胸口發燙。更何況，現在這種近距離接觸本身就具有大幅度減緩思考速度的功效。
Charles輕輕吻了一下他的嘴唇，然後退開了一些。等到Erik張開眼，他看到那雙既認真又閃著笑意的藍眼熱切地注視著他，「老實說，我真的不覺得自己失去了很多。除此之外，性愛帶來的愉悅感主要是因為腦內啡的關係，而我相信昨天我的大腦依舊發揮了同樣的功用。相信我，這真的沒有你擔心的那麼糟。你知道嗎？有些時候，我還真會覺得只要我的大腦安然無恙，我就沒什麼問題。」
Erik不禁皺眉，為什麼他有種詭異的預感，Charles說這些話以及昨晚發生的事都只是他想要減輕Erik的自責而已？
Charles輕嘆了一口氣，說：「我想，用心電感應可能會比較方便，還能避免掉一些語焉不詳造成的誤會。」
他又被讀心了嗎？……「好吧。」Erik回答。
Charles看似思考了一下，最後說：「那，我應該從頭開始說。」
從我遇見你的那一晚。
Erik聽到，然後他看到一片黑暗——不是他看到，而是在一瞬之間他被影像、聲音、情緒和思緒等訊息淹沒。
旋風。倉皇撤退。在混亂的一片黑暗之中有一股強烈的憤怒。另外一個變種人。前所未見的決斷力，奮不顧身的勇氣。驚訝，他從來沒有感受過這等強度的情緒。好奇，他想知道對方為什麼會攻擊Shaw，所以他讀了對方的心。震驚，因為他以為自己已經非常清楚由於變種能力遭受的痛苦，但是在對方的身上，他讀到自己沒有經歷過、沒有想像過、沒有接觸過的痛苦往事。令人瞠目結舌的頑強，Erik。他知道自己是唯一有能力阻止那位寧可被核子潛艇拖行在海裡溺死也不願意放手的人。
慚愧，因為他擅自讀取了一個陌生人最痛苦不堪的往事。驚喜，因為Erik是他繼Raven之後實際上碰到的第二位變種人。而Erik……他不一樣。
他就只是一個仇恨和憤怒的集合體。
你不只是如此。
他希望Erik留下來。因為他知道Erik的孤獨——這是他的孤獨，也是其他孤單的變種人共同感受到的孤獨。他知道自己有能力幫助另外一個人，所以他伸出手。
Erik是一個滿身是傷的堅韌個體。然而，Erik沒有他自己所認為的那麼不堪。他很直率，也很有深度。他不是毫無心機的人，但也不會拐彎抹角。
他總能輕易地融入人群，但他也總和別人保持著一定的距離。Raven以為他從來都不需要隱藏，但她錯了，其實他一直都在隱藏。他很清楚自己的能力不可能被其他人輕易接受，而且他的能力遠比Raven的能力更令人心生恐懼和猜疑。但是在Erik的面前，他發現自己不需要隱藏。因為Erik能夠理解。
或許是因為他「看過的」和感受過的東西比別人多上許多，所以他的觀點和身邊的人總是格格不入。讓他感到意外的是，Erik和他處得來。
Erik是他第一次碰到可以暢所欲言的人。曾經他可以跟Raven這樣說話，但隨著年齡增長，他們之間反倒出現日益漸寬的溝通障礙。只有Erik聽得懂他在說什麼，雖然Erik不總是贊同他的看法，但Erik瞭解他的意思。
Erik賦予了朋友這個詞新的定義。在這個世上數不清的個體當中，第一次有另外一個心靈如此靠近他。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他不再認為自己是在「幫助」Erik，他們比較像是互相扶持的關係。Erik擁有一個堅毅又純粹的心靈，只是Erik沒有自覺，但他一直都看得很清楚。他想讓Erik脫離痛苦。他想讓Erik得到平靜。他想要Erik留在他的身邊。他想要他。
他總是有意無意試探對方，但是他從來沒有讓自己真正去讀對方的心。
他只想要盡可能接近Erik，盡可能觸碰那個心靈。他總是小心翼翼不想在對方的身上添上新的傷痕。Erik很堅強，比任何人都能夠承受痛苦，但他絕對不想傷害他。
但是到了最後，他還是傷害了Erik。他們傷害了彼此。
他不希望Erik殺Shaw——儘管他知道那是Erik的復仇終點。他害怕Erik發現復仇無法帶給他冀望的救贖，他害怕Erik再也聽不進他的話，他害怕Erik失去好不容易找到的平靜，他害怕失去Erik。
最終，他還是失去了Erik——也失去了一直以來陪著他的Raven。
他知道自己犯下了錯誤，而他是真心想要補救他犯下的錯誤。他知道自己仍有能力幫助其他的人，所以他就會這麼一直做下去。就算這條路上只有他一個人，孤獨……
Charles。
喜出望外。Raven和Erik，他們回來了。他感覺得到，他偵測到。同時他也知道這只是一個短暫的重逢，但是他們確實回來了。
Raven，他漂亮的Raven。難過，因為她離開了他。高興，因為她找到了自信和真正的自我。
Erik，他的朋友，他那依然深陷愧疚的朋友。
已經發生的事情不可能逆轉。當然，他可以操縱別人的想法、改變別人的記憶，但除非必要他實在不願意這麼做。他更動了Moira的記憶，因為他要保護他僅能保護的人，試圖彌補他犯下的錯誤。但是Erik……Erik相信他，如果他擅自篡改了任何的東西，他不知道自己是否還能像之前那樣坦蕩蕩看著Erik。
他只能一步一步來，在這個短暫的相聚期間，他希望他們至少能夠修復破碎的友情，因為他不願意失去這個世界上唯一能夠和他對談的人。但他也發現自己想要的不只是如此——他希望能更接近Erik，更接近那個心靈。
所以，他讀了Erik的心。
果然。
試探，言語和肢體觸碰。他不希望違反對方的意願。以他幾乎無所不能的能力，他當然可以輕易達到目的，但，那就不是「真的」了。
他希望留下對方，他希望把握僅有的時間，所以他伸出了手。
Erik這才知道，那個讓他感到驚訝的親吻、他覺得極為自然的接觸，在那個當下Charles竟是非常緊張和激動。
Erik的感官知覺回來了。
他眨了眨眼，不知道這個精神連結維持了多久。
他發現Charles的眼眶有點濕，還有他自己的眼角也淌著淚水。他依然躺在原處，曙光從窗戶透了進來。Erik知道這應該只有短暫的數分鐘，可是他感覺自己彷彿經歷了好幾個月。
那些是數不清的記憶片段，伴隨著情緒的記憶片段。那些伴隨著溫暖情緒的記憶不屬於他，但讓他感到自己好像從一個截然不同的位置看到那些他自己經歷過的往事。那是Charles的記憶、Charles的情緒，而Charles和他分享了這些。
Erik一口氣接收了非常密集且強度很高的大量訊息，而他的大腦仍在努力處理這些陌生的感覺。如果這就是讀取另外一個人的記憶感受到的東西，那麼Charles到底是怎麼能夠一直持續承受到現在的？
這一次，Erik先伸出手臂擁住Charles。在他逐漸平復下來的幾分鐘裡，他們就這樣靜靜地擁抱依偎著對方。
許久之後，Charles開口：「Erik，有件事我必須跟你道歉。」
為什麼？他才想著，下一秒就被昨天晚上的畫面擊中。不只是畫面，其中還混雜著欣喜、歡愉、興奮和亢奮的情緒。
老實說，看到自己在另外一個人的眼睛裡的模樣，有時候真的不是那麼好的一件事。
「昨晚我一直對你保持心電感應的連結，一開始我只是想要確認你的意願，想知道你是否只是遷就我而已。但後來……」很難得的，Charles竟然露出不好意思的表情，「……我想要知道你的『感覺』是什麼，所以，對不起，侵犯了你的隱私。」
看來「隱私」碰到Charles總是會有新的定義範疇。
然而，Erik發現自己並不在意。如果Charles能夠感受到他所感覺到的，代表那些是兩個人共同享有的感覺。他可以接受。甚至，他覺得那很好。
「沒關係。」他回答。
Charles輕嘆了一聲，彷彿鬆了一口氣。
所以，解釋完了？Erik望著再度闔上眼的Charles，雖然這個新的情境有點怪異也有點讓人措手不及，但至少他終於瞭解Charles的想法了。他們都不想要失去對方，他們都認為對方是不可取代與最重要的個體，還有他們都渴望彼此。就目前而言，這似乎已經足夠了。
他也跟著閉上眼，鬆懈了下來，讓自己享受來自他最熟悉的人的不熟悉的懷抱。
半晌，他聽到Charles開口說：「那麼，你會留下來到明年嗎？」
Erik睜開眼，他發現自己好像突然看清了幾件事——然而，當溫暖的嘴唇湊上他的臉頰以及溫暖的手掌沿著他的背脊一路往下滑的時候，他的注意力立刻被分散。
在Erik失去思考的能力之前，他得到了幾個結論：
一，Charles跟他上床是因為他想要，而且他知道Erik也想要。
二，Charles跟他上床是因為他想要向Erik證明他的身體一切安好，要他免除擔憂或愧疚。
三，Charles跟他上床是因為他想要說服Erik（和Raven）留下來一起過節。
四，該死的心電感應者。
Part 7.
註：Alles (Everything)
A/N：繼上廁所更新之後，第二次缺乏劇情進度的一篇Orz
當然，滾上床之後不代表所有的問題就此迎刃而解——但也不代表他們可以說話說一整章啊（崩潰）。
我很認真思考過這種隔天早上的對話到底合不合理，但我想，算了，這兩個人也不是常人，所以我就不管了。另外，教授受傷之後的身體情況到底是怎麼樣呢？由於我沒找到官方的說法，所以這也只是我自己的詮釋而已。
關於教授的記憶分享那段，在隨緣有人說瞬間穿越到ST。沒錯，這也讓我稍微苦惱了片刻。身為心電感應者的教授，透過這種方式可以比較方便快速向Erik解釋事情的始末，但卻因此出現近似Vulcan mind-meld的效果。在此之前我一直覺得Charles的能力比較接近貝塔索人而不是瓦肯人，但是自己寫了這段之後我也拿不定主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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