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tlas Shrugged and my new OTP

看標題就知道這絕對不是一篇正經的心得。

首先，我必須澄清，一開始我是抱持著正經且敬畏的心態捧起《阿特拉斯聳聳肩》開始閱讀。關於這部經典作品，我只能說「有生之年必須一看」這種空泛的心得。這本書到底在講什麼，我相信網路上介紹的文章已經夠多了，所以我就不多加敘述了。書中高唱自由市場的價值、資本主義與利己主義才是創造的動力，真正推動社會前進的因子——關於這點，我不會評論，但我得說，小說裡的「掠奪者」是一群嘴上說要照顧弱勢、實際上幹的全是中飽私囊勾當的偽君子，根本不是真正擁抱社會主義與社會關懷的人。

撇開我自己和作者的政治理念不同而導致的價值觀差異，其實我還滿認同Rand說的勞動與創造價值的論述，追根究柢這談論的是「活著是為了什麼」這個概念。就一本闡述自己哲學思維的「小說」，這是非常、非常、非常成功的一部作品。但若硬要挑什麼缺點的話，大概就是每個角色都是樣板，每個人物都代表某一種典型、某一種概念，出場的目的就是擔負起某一種任務。嚴格說來這不能算得上是缺點，只是我不太喜歡這種平板的人物描述。還有我覺得女主角其實是炮灰，那些肩負著理念、能夠說出一番大道理的都是男性，她雖然被賦予商場強人的形象，但在推動劇情以及帶出涉及價值觀的議題方面，她都是被動者。

總之，就是那一句話，這是有生之年必須一看的書，正經心得到此結束。促使我寫這篇的動力其實是Francisco d'Anconia和Hank Rearden——本來只是看個睡前書，卻發現自己在凌晨三點抱著書在床上打滾。I ship it! It's my new otp!


Atlas Shrugged: Part I， 這部電影拍得不成功，今年有第二部，從導演到演員全部換人。因為我超級偏心並且心懷邪念(?)，所以只截了Francisco和Hank的圖片而已。

這是女主角Dagny對她的初戀情人Francisco痛心的質問。

老實說，Dagny和誰在一起我都不反對，和那位理想的典型、完美的英雄？嗯，沒意見。但私心我還滿希望童年玩伴（aka.青梅竹馬）Eddie有機會，只是Dagny看不上他啊……

考量到不劇透的前提，我還是別講太多比較好。繼續回到我的OTP


Hank和他的貌離神離的妻子Lillian。Hank發現惡名昭彰的花花公子、南美洲的銅礦業大亨Francisco d'Anconia竟然出在他們夫妻結婚十週年的宴會上，非常不爽，但他的妻子卻說沒有邀請Francisco，派對就不能算是派對了，而Hank要求他的妻子別讓Francisco靠近他。（Why? Or, should I say 'why not'?）

隔了一段時間，Francisco逕自來到Hank的面前自我介紹起來。

說話相當直接的Francisco。

他們的對話內容其實很正經，Francisco試圖讓Hank瞭解到他的努力和付出到底是為了什麼，而他和身邊那群依賴他的，「苦苦求生的可憐孩子」彼此之間存在的到底是什麼樣的關係。

總之這是邁向心靈之友(?)的前兆。

電影第一部——也是小說第一部——這兩人的互動大概就是這樣。不過到了第二部，他們的互動就讓我開始打滾了。（電影第二部預計2012.10.12發行，不知道有沒有令人心花怒放的畫面可以截圖）

Francisco在第二部的戲分相當重。除了發表著名的「金錢論」（太陽社中譯本，II 非此即彼，p. 93-98），書名的也是來自於他的說話內容（p.150）——有趣的是，他發表長篇大論的時候，Hank都在場。

節錄幾段讓我熊熊燃燒的敘述。

Francisco在James的婚禮上發表「金錢論」之前的片段：

里爾登從自己臉上的表情意識到了他對法蘭西斯可到來的真實反應：他突然注意到他是在笑，他的面孔鬆弛了下來，一直是在愜意地微笑，注視著法蘭西斯可走入了人群。

他第一次對自己承認了他每想起法蘭西斯可時，就會有欲罷不能的感受，他每每要把這些念頭奮力推開，不願去想自己是多麼希望能再見到他。……他曾經在報紙上翻找，想看看法蘭西斯可是不是回紐約了——他曾經把報紙一扔，生氣地問著自己：他要是回來了呢？你會去那些夜總會和雞尾酒會裡找他嗎？——你究竟想從他那裡要些什麼呢？

他微笑地瞧著法蘭西斯可在人群之中，心想，這就是他想要的——就是這種包含了好奇、開心和希望的奇特的期待感。

法蘭西斯可看來沒有注意到他。里爾登克制著走過去的欲望，等待著；有了上一次的交談，現在不能過去，他心想——過去幹什麼？我跟他說什麼呢？但接著，他帶著同樣的笑容和輕鬆愉快的感覺，堅信自己應該這樣做，他穿過大廳，向圍著法蘭西斯可的人群走去。（第二部，p.92）

鼎鼎大名的金錢論結束之後：

法蘭西斯可說話時沒有向里爾登瞧一眼；但講完後，他的目光直接投向了里爾登的臉。里爾登一動不動地站著，除了站在晃動的身影和氣憤的聲音對面的法蘭西斯可，他的眼裡已經空無一物。（p.98）

……

里爾登朝他擠了過去——法蘭西斯可似乎並沒朝他那裡看，卻立刻旁若無人一般地迎了過去。

「你好。」里爾登像是對一個自幼相識的朋友那樣簡單而輕鬆地招呼了一聲；他微笑著。

他從里爾登的臉上看到了自己的笑容，回答：「你好。」

「我想和你談談。」

「你覺得我剛才這十五分鐘是在和誰說話？」

里爾登忍不住笑出聲來，承認對手這一招很奏效：「我以為你沒注意到我。」（p.99）

為什麼我隱約偵測到少女心的存在啊！這是怎麼一回事！翻了兩頁之後又出現這句：

於是，我就燃燒起來了（遠目）

不過，讓我正式成為shipper的則是煉爐意外的那段，那一段的敘述讓我的理智瞬間不復存在，簡單來說就是患難見真情啊～

這一切發生得太快，里爾登尚未完全明白過來就已經結束了——他知道兩個瞬間：第一個是他看到法蘭西斯可的身體猛然地向前一傾，……他想到，要是從這樣溼滑和搖搖欲墜的泥堆上跳過去，就意味著他們兩人全都喪命；在第二個瞬間，他跳落在法蘭西斯可身旁，抓住了他的手臂，也同時在泥堆上搖擺不定，腳下便是白色的水窪。里爾登隨後站穩了腳跟，把他拉了回來，並且緊緊地抱住法蘭西斯可的身體待了一會兒，就像抱著自己唯一的兒子一樣。他的愛，他的恐懼和放心都在這一句話裡了：

「小心，你這個傻瓜！」（p.152-53）

這真的不是言情小說的橋段嗎？

「過來。」里爾登將他浴室的門打開，命令說。

「你看看你自己。」

「別管，你過來。」

里爾登頭一次感覺到自己是一個長者；很高興這樣對法蘭西斯可發號施令；他感覺到一種自信、好笑和父親一般的關愛。他洗掉法蘭西斯可臉上的汙垢，給他的太陽穴、手和燒傷的手肘，敷上抗感染要和貼上繃帶。法蘭西斯可默默不語地聽從著他的擺佈。（p.154）

……

在里爾登心目中，法蘭西斯可的形象曾經非常可憎，但又有底擋不住的誘惑力，他光彩奪目，不知憂愁為何物。此刻他從法蘭西斯可的眼睛裡看到的，是一種平靜的、牢牢控制一切的目光，在忍耐著他所承受的折磨。（p.155）

好吧，這樣有斷章取義的嫌疑，但我只是想避免過度劇透而已。不過接下來劇透更嚴重了。

在Hank出席完審判之後（Hank為自己的辯護很精彩，闡述自由市場的可貴，在眾人皆是爭取自己的利益的情況下，才會創造出最大的價值，而干涉這種機制會造成滅亡），心情惡劣所以跑去找Francisco。

幾個小時以來，他一直在努力讓自己忘掉那種思鄉般的牽掛：他知道，他唯一想去見的那個人就在這裡，就在這家酒店，就在高出他幾層的房間裡。

他發現自己在過去的幾周內，無論是進入還是離開這家酒店，總是徒勞地在大廳的郵件櫃台或報架前徘徊，望著匆匆的人流，希望從中能發現法蘭西斯可·德安孔尼亞。他發現自己在韋恩·福克蘭酒店的餐廳獨自吃著晚餐，眼睛一直盯著入口處的簾子。此刻，他發現自己坐在房間內，腦子裡在想著他們之間只有幾層樓的距離。

他站了起來，發出憤然自嘲的嗤笑；他想，他正在扮演的就像是一個等電話的女人，強忍著不先採取行動，以結束這種煎熬。……

他向電話走了過去，想打電話到法蘭西斯可的套房，但又停了下來。這不是他想要做的；他想不打招呼，就這麼走進去，如同法蘭西斯可走進他的辦公室一樣；似乎這樣才能夠顯示出他們給予彼此未聲明的特權。

走向電梯的時候，他想：他不會在的，或者如果他在的話，也許是和什麼鶯鶯燕燕正在調情，那你就是活該了。……（p.187-88）

這一整段都很可口(?)，Francisco的告白，陳述自己過去十二年來奉行的行事原則，以及他所對抗的價值觀念。

第二部最後一段精彩的對手戲涉及女主角Dagny，我第一次讀到這段的時候還眼殘誤看成3P，結果Hank打了Francisco一拳。兩人出現嫌隙。

第三部（III A即是A）的工廠暴動根本是這兩人定情的瞬間啊確立了兩人堅定情誼，默默守護著Hank、在危機期間出手搭救了他的Francisco超帥氣！

房門一開，他便呆住了。站在門口的那個人頭髮散亂，臉和手臂上滿是煤煙和高爐燻烤下的髒污，身上穿著烤焦的工作服和血跡斑斑的襯衫，然而看起來，卻宛如身披斗篷，迎風而立的騎士。那人是法蘭西斯可·德安孔尼亞。

里爾登似乎覺得他腦子裡的意識飛出了他的身體，他的身體在驚愕之中無法動彈，而他的內心卻高聲地大笑著，在告訴他這是世界上最自然不過、最應該能想到的一件事了。

法蘭西斯可微笑著，彷彿是在夏日的清晨跟兒時的夥伴打招呼一般，彷彿除此之外，他們兩人之間不可能再有別的招呼方式——而里爾登發覺自己正含笑作答，雖然還是覺得有些不可相信，但他清楚地知道這才是對的。（p.365-66）

……

「告訴我，」里爾登一字一句地緩緩說道，「在詹姆斯舉行婚禮的那晚，你說你是為了得到一個最大的收穫而來的……你指的是不是我？」

「當然了。」（p.367）

Subtle, boys, really subtle.

我支持這一對並不是因為'they didn't get the girl'，而是因為許多精彩、有內容與值得深思的對話出現在他們之間；反觀他們各自和Dagny的對話，就沒有那樣有趣。

這是繼艾西莫夫的機器人系列之後——丹尼爾和貝萊永遠都是我的最愛！——再一次碰上文字敘述兇猛到讓我完全失去理智的情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