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人] Being Mutant (13/17)
篇名：Being Mutant (Chapter 13)
作者：janusrome
同人：X-Men: First Class
配對：Charles/Erik
分級：PG-13 for this chapter
13.
在他們回紐約之前，Charles和Erik先去了一趟新墨西哥州。
「當我還小的時候，我們——我的父親和我——有兩年住在阿拉莫戈多。」在出發之前，Charles對Erik解釋：「那個時候，變種人基因是熱門的研究主題，但因為這個議題相當敏感以及具有爭議性的緣故，除了少數大學和隸屬於政府的研究機關之外，民間的研究機構很少涉足這個領域，以免自己的實驗室、設備、或者研究人員成為某些反變種人團體的攻擊目標。
「我的父親加入Nathan Milbury博士領導的研究團隊——後來那個團隊因為變種人X基因解碼的研究而聲名大噪——當時我們住在Holloman空軍基地附近，直到許多年之後，我才瞭解到原來那是軍方主持的研究計畫，而研究團隊使用的設施正是以前核武器計畫的建築物。
「我知道那個變種人基因的研究計畫早就結束了，而且參與計畫的科學家們也早已離開阿拉莫戈多，Nathan Milbury失蹤多年、我的父親已經去世、Kurt Marko目前人在東岸。那已經是超過二十年前的往事，我猜那個地點大概什麼東西都沒有留下，但我還是想要親眼看看，希望能夠找到任何蛛絲馬跡；又或許，那裡的景象能夠觸發我的記憶，讓我想起某些目前不記得但實際上相當重要的線索。」
儘管Erik不認為Charles真能夠在關閉的廢棄研究機構找到重要的線索，但他目前沒有其他的計畫，因此他沒有反對，而是跟著Charles離開拉斯維加斯，開車前往新墨西哥。
Erik經常旅行——好吧，也許那不算旅行，而該稱作因為工作需求必須在不同地點之間往來的行為。雖然目前Erik還不確定他和Charles到底是怎麼一回事，不過他還滿喜歡和Charles一起旅行的感覺。
途中他們在亞利桑那的旗杆鎮停留一夜。Charles查看地圖和行事曆的時候，突然說：「你有興趣參觀三位一體核試場嗎？核試場每年只有四月和十月的第一個星期六對外開放，而明天剛好是四月的第一個星期六……反正順路，我們可以繞過去看看，不過，我們得一大早出發，因為開車到那裡起碼需要七個小時。」
再一次，沒有特定計畫的Erik點頭答應Charles的提議。
當晚Charles有禮貌地問了Erik一聲，能不能和他一起睡。在Erik同意之後，他爬上Erik的床，睡在他的身邊。他沒有伸手抱Erik，而只是很自然地讓他們的手腳在同一條毯子底下相碰。
在入睡之前，Erik聽著Charles平穩的呼吸，回想起他們在路上的對話。
Charles沒有問Erik任何他在情報單位的工作內容，不過他會詢問Erik在安全部隊期間使用變種能力工作的情況，彷彿他對變種人和人類團隊合作這種事非常感興趣。
「我聽過你的政治主張，」Erik說：「你不贊同『變種人自治區』的提案。」他知道突然變換話題有點突兀，但認識Charles到現在，他已經聽過Charles不少和變種人有關的發言，但他們還沒有聊過關於變種人自治區這個議題。Erik不同意Charles的主張，但由於之前他需要Charles的幫忙，所以盡可能不和他起爭執——不過現在Erik已經沒有這層顧慮了。
「嗯。」Charles隨口應了一聲。
「為什麼？」Erik不解問道：「我知道你非常關心變種人的權利，為什麼你寧可大費周章辦座談會、發起遊行、或跟政治人物進行耗費許多年時間的協商，願意接受人類加諸在我們身上的限制以換取他們制定更多法律保障我們的權利，為何不乾脆支持變種人自治區的提案，讓變種人管理變種人的事務，那樣一來不是簡單很多嗎？」
Charles的視線沒有離開道路，他安靜了片刻，才開口問道：「Erik，你還記得在我們十幾歲的時候，曾經有人提倡『變種人建國』這個概念嗎？」
Erik聳肩，回答：「我們都知道那是不切實際的。」
除了國家領土的問題不容易解決之外，世界上多數國家不希望看到一個「屬於變種人的國家」存在，因為那表示全世界的變種人將會集結在一起，而他們勢必會成為最具有威脅的一股新勢力。除此之外，萬一某個國家大舉收留變種人難民，並且吸收變種人成為軍人或是特務，用來對付其他的國家，這絕對不是當今多數國家樂於見到的發展。因此，將變種人的問題繼續維持在國家內政的範圍，相較之下反倒是比較好的處理方式。
「假設當今所有的國家以及國際組織都不反對變種人建國，但來自不同國家、說著不同語言、甚至是擁有不同信仰的變種人，真的能夠順利建立一個國家嗎？」Charles說：「我們該如何組織政府？『誰』該主導立法的程序並且決定採用何種政體？或使用哪一種語言當作官方語言？——如果變種人能夠順利走到那一步還沒有起內鬨，或是其他外來的勢力試圖操縱或干涉這個新興的國家。」
「……我倒沒有想過那些。」Erik承認。他怔怔瞪著Charles，他是真的沒有從這個角度去思考過這個問題。
「至於變種人自治區，」Charles再說：「撇開民族自決和分離主義的爭論不談，我之所以對這個主張抱持疑慮的原因，則是因為在我的觀念裡面，我不認為變種人是一個『種族』或是一個『民族』——我們是一個不同於人類的新『物種』，但這是生物性的定義，而不是文化性的。就算國籍相同，把來自不同州、不同社經背景、不同的移民家庭或文化傳統的變種人集中在同一個人造的社區裡面，我不覺得這能夠解決所有的問題。」他依舊直視著前方，語氣轉冷，「更不用說，『變種人自治區』這個沉寂多年的主張是數年前Kelly競選參議員的時候，再度提出並且引起眾人熱烈討論的。當時我人在英國，聽到這個消息之後下定決心要回到美國。我擔心一旦自治區成立，原本安於自己生活的變種人可能會遭受到旁人的壓力，在非自願的情況之下做出遷往自治區的決定；此外，我也擔心自治區可能會成為反變種人團體的攻擊目標，畢竟，那些仇視變種人的人，不會因為變種人離開他們的身邊，仇恨就突然停止。
「所以，對我而言，變種人被『隔離』在自治區，這並不是一個美麗的前景。我們不應該待在可能位於偏遠地帶的自治區，讓那些不想看到我們的人假裝我們不存在，並且讓各種關於變種人的瘋狂想像和不實謠言滋生；我們應該和人類共存，讓他們看到我們一點也不神祕，除了變種能力之外，我們和他們的差異並不大——這，才是我認為應該努力達成的目標。
「我承認這個社會對變種人依舊存在著非常多的限制，但這個存在著許多限制的社會卻也是我所知道最好的生活環境。也許這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但我有信心，我們付出的努力能夠讓這個社會變得更適合所有的人類和變種人居住。」
說到這，Charles快速瞥了Erik一眼，對他露出一個不好意思的微笑，「抱歉，我不該對你長篇大論。」他的注意力再度回到公路，「Raven總說我每次一說起話來就沒完沒了。」
Erik望著Charles的側面，久久說不出話。
過去Erik一直生活在靠著命令與服從運作的軍警單位，政治操作不是他的強項。他的國家對變種人公民算得上非常友善——儘管以色列政府的變種人政策差不多是招募他們替國家服務——直到遇見Shaw之後，Erik才開始真正思考變種人事務的問題。
和Charles見面之前，Erik對這位變種人人權運動者的印象是「那個傢伙是個無可救藥的理想主義者」；認識Charles之後，Erik依然認為他是無可救藥的理想主義者，但他瞭解到Charles絕非天真無知。
Charles是一個比表面上看起來還要更複雜的人。
Erik依舊不是很確定在變種人的議題之上他該相信的到底是哪一方的主張，但至少他認為Charles的理念相當有說服力。
熄燈之後，房間裡一片黑暗。Erik闔上雙眼，湊近躺在他身旁的Charles，輕輕吁了一口氣。
他猜想，也許在Charles的身邊多待一段時間，可以讓他更清楚這個問題的答案。
隔天清晨他們再度上路，中途短暫休息用餐和加油的時候換手開車，正午過後到達他們的目的地。
當他們兩人站在標示著全世界第一個核子裝置爆炸的紀念碑前方時，Charles緩緩開口：「我小時候來過這裡。」
Erik好奇地轉過頭，看到Charles皺眉瞪著前方。「當時我大概七或八歲，變種能力已經覺醒，在學校沒什麼朋友，因為我不知道該怎麼和那些怕我的同學還有老師們相處……不管怎樣，那個時候我經常去我的父親工作的地方，只要我不搗亂、不擅闖實驗室，乖乖坐在走廊或是休息室的沙發上看書或寫作業，那些大人通常不會管我。
「那天是星期六。我的父親進實驗室加班，我坐在他的辦公桌前看書，然後Milbury博士走過來，問我要不要參觀歷史名勝，因為每年只有兩天可以進入軍事管制區，這個機會相當難得。我說好，他就帶我來這裡。同車的還有Kurt Marko博士的兒子，Cain，他的父母才剛離婚，而他來到這裡和他的父親同住。」
說到這，Charles終於轉過頭看向Erik。他的臉上依舊帶著微笑，但他看起來有點哀傷。「Milbury是一個皮膚蒼白的人，Cain一直跟我說他可能是吸血鬼，而他跟來這裡只是想要看Milbury在大太陽底下會不會烤焦——當然，那種事情並沒有發生，所以Cain覺得很無聊，自顧自在這附近閒晃。那一天，我就站在這裡，Milbury站在我的旁邊，他跟我說：『一九四五年七月十六日，三位一體核測，大家都說那一天標記了核子世代的開端。你知道這意味著什麼嗎？Charles？嗯？……能源？武器？那都只是其中一部分而已。你知道什麼才是真正有價值的嗎？……放射線對基因造成的影響，那才是真正擁有無限可能的潛力，那才是通往未來、完美以及永恆的關鍵。』
「當時我不瞭解Milbury說的到底是什麼，直到那些實驗的內容曝光之後，我才知道他們使用放射線進行基因操控的實驗，試圖創造變種人。而我的父親……他也是『他們』的其中一個人。」
Erik看到Charles的臉色轉為陰沉。他沒有出聲。
這個世界曾經歷過一段黑暗時期，對於人類和變種人都是。二戰之後人體實驗獲得了應有的關注和正視，但與變種人相關的非法實驗卻到了八零年代仍在政府的主導之下祕密進行。
Erik看得出來Charles的心情相當低落。他聽過Brian Xavier的名字，知道他在學術領域的貢獻，但他不知道這位科學家實際上是一個怎麼樣的人，或一位怎麼樣的父親。
難道Charles追查Nathaniel Essex——化名Nathan Milbury、Robert Windsor——的原因是因為這和他自己切身相關？
他們離開核試場之後繼續開車上路，在接近傍晚的時候抵達阿拉莫戈多。安排好住宿之後，Charles帶著Erik進入管制區，走進廢棄的研究機構建築物。
這裡真的什麼都沒有留下。貴重的儀器早已被運走，置物櫃翻倒在地，地板上鋪著厚厚的灰塵，看似許多年沒有人來過這裡。由於空氣中塵埃太多，Charles沒有開口說話，而是透過心電感應為Erik「語音導覽」，他說這裡曾經擁有非常可觀的變種人基因樣本的收藏——其中也包括研究人員的變種人子女，例如Charles和Cain。
等到他們離開走出建築物之後，Charles才終於開口說話：「儘管當年的文件已經被銷毀，但我知道我們這些變種人小孩曾經被當作實驗對象，Raven、Cain和我。」說著，他下意識碰了一下自己的太陽穴，然後搖了搖頭，「根據我的經驗，會利用變種人的，不只有人類，變種人也是。」
Erik感到氣氛變得更凝重。
認識Charles將近一個月，他已經習慣看到笑容滿面的Charles，而不是這個臉色凝重的Charles。
這個Charles讓他覺得很不自在，並且感到莫名的難過。
「你說你小時候住在空軍基地附近，那棟房子還在嗎？」Erik問道。他並不是真正好奇Charles以前住的地方，充其量只是想要轉移Charles的注意力並且緩和氣氛罷了。
Charles微怔，「我不知道……也許我們可以過去看看？」
事實證明，二十多年之後，那一整排房子早已被拆除，原址不知何時被改建成一個小小的社區公園。
他們兩人坐在長椅上，望著西沉的太陽，Charles輕聲一笑，打破沉默，「真不知道Raven看到我們的房子已經不在的景象，她會說什麼。」
「Raven？」Erik好奇問道：「……抱歉，之前你說『我的父親和我』住在這裡，我以為只有你們父子兩人。」
「喔。」Charles臉上的微笑加深，解釋道：「我們就是在這裡遇見了Raven。有一個晚上，Raven出現在我們的廚房，變成我的母親——但問題是，我的母親留在紐約，沒有跟來新墨西哥。我猜Raven可能是看到家裡的全家福照片，所以變成我的母親。」他的臉上透著濃濃的懷念，那讓Erik覺得心情輕鬆了一點。
「我們猜Raven可能是獨自在外流浪了好長一段時間的孤兒，當地的警方沒有她的失蹤人口通報，也找不到任何和她有關的文件。他們找來社福人員要帶走她。那是我記憶中第一次濫用能力，我改變了社工的想法，讓她以為我的父親要收養Raven，也讓我的父親……認為有一個年紀和我差不多的變種人朋友是一件好事，再加上Milbury的勸說，最後他真的決定收養Raven，並且聯絡他的律師，幫他處理法律監護權的事宜，在那之後Raven住進我們家，成為我的妹妹。」Charles頓了一下，繼續道：「然而，我的母親知道這件事之後，一開始她不太高興，責備我的父親竟然在做出這種重大決定之前沒有和她商量，同時也懷疑那是我搞的鬼。」說到這，他搖了搖頭，露出苦笑：「我的母親……她並沒有猜錯，我確實影響了所有的人，因為我不知道為什麼對Raven很著迷，看到她沒有家、沒有家人、沒有東西吃，就對她說她可以住在我們家。」
聽到Charles說他小時候不知為何對Raven著迷，這讓Erik的心情有點複雜。
他們只在阿拉莫戈多停留一夜，隔天他們搭飛機返回紐約。
回到紐約的隔天，Moira出現在Charles的公寓。當她看到他們兩人平安回來，並且得知他們暫時不會再追查Shaw，那讓她很明顯的鬆了一口氣。
「我得儘快和Emma Frost取得聯繫。」Charles說：「一旦她和Shaw碰面，很有可能會拆穿我的把戲。」
Moira點頭，「雖然那招挺不錯的，不過我得說，你實在不該那麼做。Charles，你太冒失了。」說著，她斥責般瞥了Erik一眼，彷彿那是Erik的錯。
Erik的反應是對她微笑，那讓Charles笑得很開心，但那也讓Moira瞪著他們直搖頭。
「你們還有什麼發現嗎？」離開之前，Moira問。
Charles先看了Erik一眼，彷彿在徵求他的同意。等到Erik點頭之後，他才說出Nathaniel Essex這個名字。
Moira眨了眨眼，輕哼了一聲：「你們為什麼總會碰上這種不簡單的人物？」
「看來妳也聽過他。」Charles說。
Moira猶豫了一下，才點了點頭，解釋道：「我們部門裡面有個新探員是Summers家的男孩，在做背景調查的時候，這個名字跳了出來。」
Erik不知道Moira指的是什麼，但根據Charles的表情，他很清楚Moira的意思。
回到紐約之後，Charles變得異常忙碌。David即將就讀Xavier學校的幼稚園，Charles聯絡了房屋仲介，安排時間去New Salem一帶找房子。除此之外，Charles也打算在下一個學年重返哥倫比亞大學，雖然他請的長假還沒結束，但他開始辦理一些手續。
他們的第二名訪客在回到紐約之後的第三天傍晚抵達。當時Charles正在煮晚餐，所以Erik下樓幫Raven拿東西。Raven指著汽車後座堆放的紙箱，指使Erik搬到公寓裡。「Charles要我帶這些東西過來，全都是和Nathaniel Essex有關的資料。」
當Erik讓八個紙箱同時飄浮跟著他們一起爬上樓梯的時候，Raven瞄了他一眼，問：「你介意我睡Charles的房間嗎？我不想一大早被David吵醒。」
Erik吸了一口氣，回答：「在妳打電話給Charles之後，他問我是否願意把客房讓給妳，我說不介意，所以這次客房是妳的。」Erik的行李目前放在Charles的臥房，不過他不打算說得那麼明白。
Raven微瞇起眼打量著他，然後她笑了。「所以，你和Charles除了賭城之外還有去哪裡嗎？」她問。
「阿拉莫戈多。」
他的答案讓Raven突然停下腳步。
「等等，你說Charles帶你去新墨西哥？」
「嗯。」
Raven不敢置信瞪著他，「你們……去了廢棄的研究機構？」
Erik點頭，「還有Charles和妳小時候住過的地方——不過那棟房子已經不在了，那裡變成社區公園。」
Raven站在Erik的面前，仔細打量他，從頭到腳，這讓Erik相當不自在。
最後，Raven慎重說道：「Erik。Charles是一個……不喜歡隱藏祕密的人，他盡可能對每一個人誠實，但這不表示他是一個毫無保留、把自己的一切攤開在別人面前的人。Charles幾乎不曾跟任何人提起自己小時候的事，彷彿那些故事是屬於他和我兩個人的。所以，現在聽到他和你分享那些，老實說，我有點忌妒你——但，同時我也覺得有點……寬慰，因為他找到一個可以聽他傾訴的人了。」
她對Erik露出微笑：「我猜，你對他而言很特別。」
那句話讓Erik感到莫名的開心。
14.
A/N：我到底什麼時候才能接回一開始的時間點啊（抱頭）果然不該嘗試這種敘事方式結果自曝其短Orz 還有這個案子大概會延續我一貫的虎頭蛇尾，畢竟Mr. Sinister這種超級反派除了殺死他之外我還真想不到該怎麼逮到他，只能像Shaw一樣把他放走了。
我沒有批評變種人國家的意思——再怎麼說，官方都有Genosha這個設定啊——只不過在這個AU採用了這種詮釋角度而已。嚴肅的東西到此為止（還有嘴炮的Charles），接下來會比較輕鬆，希望如此……那些長篇大論的內容原本我打算放在後記，但寫出來之後捨不得刪掉，所以就變成這樣了……
作者：janusrome
同人：X-Men: First Class
配對：Charles/Erik
分級：PG-13 for this chapter
13.
在他們回紐約之前，Charles和Erik先去了一趟新墨西哥州。
「當我還小的時候，我們——我的父親和我——有兩年住在阿拉莫戈多。」在出發之前，Charles對Erik解釋：「那個時候，變種人基因是熱門的研究主題，但因為這個議題相當敏感以及具有爭議性的緣故，除了少數大學和隸屬於政府的研究機關之外，民間的研究機構很少涉足這個領域，以免自己的實驗室、設備、或者研究人員成為某些反變種人團體的攻擊目標。
「我的父親加入Nathan Milbury博士領導的研究團隊——後來那個團隊因為變種人X基因解碼的研究而聲名大噪——當時我們住在Holloman空軍基地附近，直到許多年之後，我才瞭解到原來那是軍方主持的研究計畫，而研究團隊使用的設施正是以前核武器計畫的建築物。
「我知道那個變種人基因的研究計畫早就結束了，而且參與計畫的科學家們也早已離開阿拉莫戈多，Nathan Milbury失蹤多年、我的父親已經去世、Kurt Marko目前人在東岸。那已經是超過二十年前的往事，我猜那個地點大概什麼東西都沒有留下，但我還是想要親眼看看，希望能夠找到任何蛛絲馬跡；又或許，那裡的景象能夠觸發我的記憶，讓我想起某些目前不記得但實際上相當重要的線索。」
儘管Erik不認為Charles真能夠在關閉的廢棄研究機構找到重要的線索，但他目前沒有其他的計畫，因此他沒有反對，而是跟著Charles離開拉斯維加斯，開車前往新墨西哥。
Erik經常旅行——好吧，也許那不算旅行，而該稱作因為工作需求必須在不同地點之間往來的行為。雖然目前Erik還不確定他和Charles到底是怎麼一回事，不過他還滿喜歡和Charles一起旅行的感覺。
途中他們在亞利桑那的旗杆鎮停留一夜。Charles查看地圖和行事曆的時候，突然說：「你有興趣參觀三位一體核試場嗎？核試場每年只有四月和十月的第一個星期六對外開放，而明天剛好是四月的第一個星期六……反正順路，我們可以繞過去看看，不過，我們得一大早出發，因為開車到那裡起碼需要七個小時。」
再一次，沒有特定計畫的Erik點頭答應Charles的提議。
當晚Charles有禮貌地問了Erik一聲，能不能和他一起睡。在Erik同意之後，他爬上Erik的床，睡在他的身邊。他沒有伸手抱Erik，而只是很自然地讓他們的手腳在同一條毯子底下相碰。
在入睡之前，Erik聽著Charles平穩的呼吸，回想起他們在路上的對話。
Charles沒有問Erik任何他在情報單位的工作內容，不過他會詢問Erik在安全部隊期間使用變種能力工作的情況，彷彿他對變種人和人類團隊合作這種事非常感興趣。
「我聽過你的政治主張，」Erik說：「你不贊同『變種人自治區』的提案。」他知道突然變換話題有點突兀，但認識Charles到現在，他已經聽過Charles不少和變種人有關的發言，但他們還沒有聊過關於變種人自治區這個議題。Erik不同意Charles的主張，但由於之前他需要Charles的幫忙，所以盡可能不和他起爭執——不過現在Erik已經沒有這層顧慮了。
「嗯。」Charles隨口應了一聲。
「為什麼？」Erik不解問道：「我知道你非常關心變種人的權利，為什麼你寧可大費周章辦座談會、發起遊行、或跟政治人物進行耗費許多年時間的協商，願意接受人類加諸在我們身上的限制以換取他們制定更多法律保障我們的權利，為何不乾脆支持變種人自治區的提案，讓變種人管理變種人的事務，那樣一來不是簡單很多嗎？」
Charles的視線沒有離開道路，他安靜了片刻，才開口問道：「Erik，你還記得在我們十幾歲的時候，曾經有人提倡『變種人建國』這個概念嗎？」
Erik聳肩，回答：「我們都知道那是不切實際的。」
除了國家領土的問題不容易解決之外，世界上多數國家不希望看到一個「屬於變種人的國家」存在，因為那表示全世界的變種人將會集結在一起，而他們勢必會成為最具有威脅的一股新勢力。除此之外，萬一某個國家大舉收留變種人難民，並且吸收變種人成為軍人或是特務，用來對付其他的國家，這絕對不是當今多數國家樂於見到的發展。因此，將變種人的問題繼續維持在國家內政的範圍，相較之下反倒是比較好的處理方式。
「假設當今所有的國家以及國際組織都不反對變種人建國，但來自不同國家、說著不同語言、甚至是擁有不同信仰的變種人，真的能夠順利建立一個國家嗎？」Charles說：「我們該如何組織政府？『誰』該主導立法的程序並且決定採用何種政體？或使用哪一種語言當作官方語言？——如果變種人能夠順利走到那一步還沒有起內鬨，或是其他外來的勢力試圖操縱或干涉這個新興的國家。」
「……我倒沒有想過那些。」Erik承認。他怔怔瞪著Charles，他是真的沒有從這個角度去思考過這個問題。
「至於變種人自治區，」Charles再說：「撇開民族自決和分離主義的爭論不談，我之所以對這個主張抱持疑慮的原因，則是因為在我的觀念裡面，我不認為變種人是一個『種族』或是一個『民族』——我們是一個不同於人類的新『物種』，但這是生物性的定義，而不是文化性的。就算國籍相同，把來自不同州、不同社經背景、不同的移民家庭或文化傳統的變種人集中在同一個人造的社區裡面，我不覺得這能夠解決所有的問題。」他依舊直視著前方，語氣轉冷，「更不用說，『變種人自治區』這個沉寂多年的主張是數年前Kelly競選參議員的時候，再度提出並且引起眾人熱烈討論的。當時我人在英國，聽到這個消息之後下定決心要回到美國。我擔心一旦自治區成立，原本安於自己生活的變種人可能會遭受到旁人的壓力，在非自願的情況之下做出遷往自治區的決定；此外，我也擔心自治區可能會成為反變種人團體的攻擊目標，畢竟，那些仇視變種人的人，不會因為變種人離開他們的身邊，仇恨就突然停止。
「所以，對我而言，變種人被『隔離』在自治區，這並不是一個美麗的前景。我們不應該待在可能位於偏遠地帶的自治區，讓那些不想看到我們的人假裝我們不存在，並且讓各種關於變種人的瘋狂想像和不實謠言滋生；我們應該和人類共存，讓他們看到我們一點也不神祕，除了變種能力之外，我們和他們的差異並不大——這，才是我認為應該努力達成的目標。
「我承認這個社會對變種人依舊存在著非常多的限制，但這個存在著許多限制的社會卻也是我所知道最好的生活環境。也許這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但我有信心，我們付出的努力能夠讓這個社會變得更適合所有的人類和變種人居住。」
說到這，Charles快速瞥了Erik一眼，對他露出一個不好意思的微笑，「抱歉，我不該對你長篇大論。」他的注意力再度回到公路，「Raven總說我每次一說起話來就沒完沒了。」
Erik望著Charles的側面，久久說不出話。
過去Erik一直生活在靠著命令與服從運作的軍警單位，政治操作不是他的強項。他的國家對變種人公民算得上非常友善——儘管以色列政府的變種人政策差不多是招募他們替國家服務——直到遇見Shaw之後，Erik才開始真正思考變種人事務的問題。
和Charles見面之前，Erik對這位變種人人權運動者的印象是「那個傢伙是個無可救藥的理想主義者」；認識Charles之後，Erik依然認為他是無可救藥的理想主義者，但他瞭解到Charles絕非天真無知。
Charles是一個比表面上看起來還要更複雜的人。
Erik依舊不是很確定在變種人的議題之上他該相信的到底是哪一方的主張，但至少他認為Charles的理念相當有說服力。
熄燈之後，房間裡一片黑暗。Erik闔上雙眼，湊近躺在他身旁的Charles，輕輕吁了一口氣。
他猜想，也許在Charles的身邊多待一段時間，可以讓他更清楚這個問題的答案。
隔天清晨他們再度上路，中途短暫休息用餐和加油的時候換手開車，正午過後到達他們的目的地。
當他們兩人站在標示著全世界第一個核子裝置爆炸的紀念碑前方時，Charles緩緩開口：「我小時候來過這裡。」
Erik好奇地轉過頭，看到Charles皺眉瞪著前方。「當時我大概七或八歲，變種能力已經覺醒，在學校沒什麼朋友，因為我不知道該怎麼和那些怕我的同學還有老師們相處……不管怎樣，那個時候我經常去我的父親工作的地方，只要我不搗亂、不擅闖實驗室，乖乖坐在走廊或是休息室的沙發上看書或寫作業，那些大人通常不會管我。
「那天是星期六。我的父親進實驗室加班，我坐在他的辦公桌前看書，然後Milbury博士走過來，問我要不要參觀歷史名勝，因為每年只有兩天可以進入軍事管制區，這個機會相當難得。我說好，他就帶我來這裡。同車的還有Kurt Marko博士的兒子，Cain，他的父母才剛離婚，而他來到這裡和他的父親同住。」
說到這，Charles終於轉過頭看向Erik。他的臉上依舊帶著微笑，但他看起來有點哀傷。「Milbury是一個皮膚蒼白的人，Cain一直跟我說他可能是吸血鬼，而他跟來這裡只是想要看Milbury在大太陽底下會不會烤焦——當然，那種事情並沒有發生，所以Cain覺得很無聊，自顧自在這附近閒晃。那一天，我就站在這裡，Milbury站在我的旁邊，他跟我說：『一九四五年七月十六日，三位一體核測，大家都說那一天標記了核子世代的開端。你知道這意味著什麼嗎？Charles？嗯？……能源？武器？那都只是其中一部分而已。你知道什麼才是真正有價值的嗎？……放射線對基因造成的影響，那才是真正擁有無限可能的潛力，那才是通往未來、完美以及永恆的關鍵。』
「當時我不瞭解Milbury說的到底是什麼，直到那些實驗的內容曝光之後，我才知道他們使用放射線進行基因操控的實驗，試圖創造變種人。而我的父親……他也是『他們』的其中一個人。」
Erik看到Charles的臉色轉為陰沉。他沒有出聲。
這個世界曾經歷過一段黑暗時期，對於人類和變種人都是。二戰之後人體實驗獲得了應有的關注和正視，但與變種人相關的非法實驗卻到了八零年代仍在政府的主導之下祕密進行。
Erik看得出來Charles的心情相當低落。他聽過Brian Xavier的名字，知道他在學術領域的貢獻，但他不知道這位科學家實際上是一個怎麼樣的人，或一位怎麼樣的父親。
難道Charles追查Nathaniel Essex——化名Nathan Milbury、Robert Windsor——的原因是因為這和他自己切身相關？
他們離開核試場之後繼續開車上路，在接近傍晚的時候抵達阿拉莫戈多。安排好住宿之後，Charles帶著Erik進入管制區，走進廢棄的研究機構建築物。
這裡真的什麼都沒有留下。貴重的儀器早已被運走，置物櫃翻倒在地，地板上鋪著厚厚的灰塵，看似許多年沒有人來過這裡。由於空氣中塵埃太多，Charles沒有開口說話，而是透過心電感應為Erik「語音導覽」，他說這裡曾經擁有非常可觀的變種人基因樣本的收藏——其中也包括研究人員的變種人子女，例如Charles和Cain。
等到他們離開走出建築物之後，Charles才終於開口說話：「儘管當年的文件已經被銷毀，但我知道我們這些變種人小孩曾經被當作實驗對象，Raven、Cain和我。」說著，他下意識碰了一下自己的太陽穴，然後搖了搖頭，「根據我的經驗，會利用變種人的，不只有人類，變種人也是。」
Erik感到氣氛變得更凝重。
認識Charles將近一個月，他已經習慣看到笑容滿面的Charles，而不是這個臉色凝重的Charles。
這個Charles讓他覺得很不自在，並且感到莫名的難過。
「你說你小時候住在空軍基地附近，那棟房子還在嗎？」Erik問道。他並不是真正好奇Charles以前住的地方，充其量只是想要轉移Charles的注意力並且緩和氣氛罷了。
Charles微怔，「我不知道……也許我們可以過去看看？」
事實證明，二十多年之後，那一整排房子早已被拆除，原址不知何時被改建成一個小小的社區公園。
他們兩人坐在長椅上，望著西沉的太陽，Charles輕聲一笑，打破沉默，「真不知道Raven看到我們的房子已經不在的景象，她會說什麼。」
「Raven？」Erik好奇問道：「……抱歉，之前你說『我的父親和我』住在這裡，我以為只有你們父子兩人。」
「喔。」Charles臉上的微笑加深，解釋道：「我們就是在這裡遇見了Raven。有一個晚上，Raven出現在我們的廚房，變成我的母親——但問題是，我的母親留在紐約，沒有跟來新墨西哥。我猜Raven可能是看到家裡的全家福照片，所以變成我的母親。」他的臉上透著濃濃的懷念，那讓Erik覺得心情輕鬆了一點。
「我們猜Raven可能是獨自在外流浪了好長一段時間的孤兒，當地的警方沒有她的失蹤人口通報，也找不到任何和她有關的文件。他們找來社福人員要帶走她。那是我記憶中第一次濫用能力，我改變了社工的想法，讓她以為我的父親要收養Raven，也讓我的父親……認為有一個年紀和我差不多的變種人朋友是一件好事，再加上Milbury的勸說，最後他真的決定收養Raven，並且聯絡他的律師，幫他處理法律監護權的事宜，在那之後Raven住進我們家，成為我的妹妹。」Charles頓了一下，繼續道：「然而，我的母親知道這件事之後，一開始她不太高興，責備我的父親竟然在做出這種重大決定之前沒有和她商量，同時也懷疑那是我搞的鬼。」說到這，他搖了搖頭，露出苦笑：「我的母親……她並沒有猜錯，我確實影響了所有的人，因為我不知道為什麼對Raven很著迷，看到她沒有家、沒有家人、沒有東西吃，就對她說她可以住在我們家。」
聽到Charles說他小時候不知為何對Raven著迷，這讓Erik的心情有點複雜。
他們只在阿拉莫戈多停留一夜，隔天他們搭飛機返回紐約。
回到紐約的隔天，Moira出現在Charles的公寓。當她看到他們兩人平安回來，並且得知他們暫時不會再追查Shaw，那讓她很明顯的鬆了一口氣。
「我得儘快和Emma Frost取得聯繫。」Charles說：「一旦她和Shaw碰面，很有可能會拆穿我的把戲。」
Moira點頭，「雖然那招挺不錯的，不過我得說，你實在不該那麼做。Charles，你太冒失了。」說著，她斥責般瞥了Erik一眼，彷彿那是Erik的錯。
Erik的反應是對她微笑，那讓Charles笑得很開心，但那也讓Moira瞪著他們直搖頭。
「你們還有什麼發現嗎？」離開之前，Moira問。
Charles先看了Erik一眼，彷彿在徵求他的同意。等到Erik點頭之後，他才說出Nathaniel Essex這個名字。
Moira眨了眨眼，輕哼了一聲：「你們為什麼總會碰上這種不簡單的人物？」
「看來妳也聽過他。」Charles說。
Moira猶豫了一下，才點了點頭，解釋道：「我們部門裡面有個新探員是Summers家的男孩，在做背景調查的時候，這個名字跳了出來。」
Erik不知道Moira指的是什麼，但根據Charles的表情，他很清楚Moira的意思。
回到紐約之後，Charles變得異常忙碌。David即將就讀Xavier學校的幼稚園，Charles聯絡了房屋仲介，安排時間去New Salem一帶找房子。除此之外，Charles也打算在下一個學年重返哥倫比亞大學，雖然他請的長假還沒結束，但他開始辦理一些手續。
他們的第二名訪客在回到紐約之後的第三天傍晚抵達。當時Charles正在煮晚餐，所以Erik下樓幫Raven拿東西。Raven指著汽車後座堆放的紙箱，指使Erik搬到公寓裡。「Charles要我帶這些東西過來，全都是和Nathaniel Essex有關的資料。」
當Erik讓八個紙箱同時飄浮跟著他們一起爬上樓梯的時候，Raven瞄了他一眼，問：「你介意我睡Charles的房間嗎？我不想一大早被David吵醒。」
Erik吸了一口氣，回答：「在妳打電話給Charles之後，他問我是否願意把客房讓給妳，我說不介意，所以這次客房是妳的。」Erik的行李目前放在Charles的臥房，不過他不打算說得那麼明白。
Raven微瞇起眼打量著他，然後她笑了。「所以，你和Charles除了賭城之外還有去哪裡嗎？」她問。
「阿拉莫戈多。」
他的答案讓Raven突然停下腳步。
「等等，你說Charles帶你去新墨西哥？」
「嗯。」
Raven不敢置信瞪著他，「你們……去了廢棄的研究機構？」
Erik點頭，「還有Charles和妳小時候住過的地方——不過那棟房子已經不在了，那裡變成社區公園。」
Raven站在Erik的面前，仔細打量他，從頭到腳，這讓Erik相當不自在。
最後，Raven慎重說道：「Erik。Charles是一個……不喜歡隱藏祕密的人，他盡可能對每一個人誠實，但這不表示他是一個毫無保留、把自己的一切攤開在別人面前的人。Charles幾乎不曾跟任何人提起自己小時候的事，彷彿那些故事是屬於他和我兩個人的。所以，現在聽到他和你分享那些，老實說，我有點忌妒你——但，同時我也覺得有點……寬慰，因為他找到一個可以聽他傾訴的人了。」
她對Erik露出微笑：「我猜，你對他而言很特別。」
那句話讓Erik感到莫名的開心。
14.
A/N：
我沒有批評變種人國家的意思——再怎麼說，官方都有Genosha這個設定啊——只不過在這個AU採用了這種詮釋角度而已。嚴肅的東西到此為止（還有嘴炮的Charles），接下來會比較輕鬆，希望如此……那些長篇大論的內容原本我打算放在後記，但寫出來之後捨不得刪掉，所以就變成這樣了……
Comments
Post a Comme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