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人] die Unstimmigkeit (5/12)

篇名:die Unstimmigkeit (Part 5)
作者:janusrome
同人:X-Men: First Class
配對:Charles/Erik
分級:R for this part



Part 5. Touching and Touched


從來都沒有所謂無辜的人。

在加害者與被害者之間,是沒有灰色地帶的。旁觀者與坐視他人受到傷害的人,都是加害者。

其中,最恐怖的就是那些無知的人,那些僅只是服從命令的人——而絕大多數的人類偏偏屬於此類。他們完全沒有察覺到自己到底做了什麼事,因為他們就只是「奉命行事」。這無關乎個人的道德操守或是非對錯的價值觀,就只是聽從命令罷了。

就是因為這個世界上絕大多數的人都屬於聽從命令的類型,所以產生了數量龐大的盡忠職守的人,進而造就了歷史上那些回首看去令人難以想像的慘絕人寰的悲劇。因為他們從來不會質疑上位者的命令,因為他們沉醉在集體妄想的催眠當中,就算他們接到的是泯滅人性的屠殺指令,他們也只會奉令執行,將那些匪夷所思的信條具體實踐為人間煉獄。

就是因為服從命令,將那些原本不合理的行為一切合理化,給予了所有的暴行一個放之四海而皆準的藉口。

曾經,有多少人在向他們求情的時候,他們只是冷冰冰地回答,他們只是奉命行事,這不是私人恩怨也輪不到他們作主。

後來,又有多少人在向求饒時,顫顫巍巍說著當年他們只是奉命行事,這不是私人恩怨而只是那個時代鑄下的錯誤。

Erik從來都沒有被那些苦苦求饒打動,一如當年他們從來都沒有被那些求情的猶太人打動。

每一次,他都毫不猶豫結束了那些人的性命——如同當年他們麻木地屠殺了他的同胞。那些以奉命行事作為開脫藉口的人,在他的眼裡,與那些至死仍堅信自己所作所為是正確的黨衛軍軍官,並沒有太大的差異。

Erik瞪著Charles。

壁爐裡的柴火依舊熊熊燃燒,但室溫卻在Charles說出那句話之後驟降了好幾度。

那天在海灘上發生了很多事。Charles說的那句話只是其中一件而已。在那之後Erik幾乎不曾回想起那件事——畢竟有太多其他的事情佔據他的心頭。然而,無可否認的是,在那個當下那句話猶如利刃直刺他的核心,令他憤怒到幾乎失去理智;在那之後,那句話猶如陷在肉裡的一根芒刺,一直隱隱作痛。

為什麼?Erik也曾經捫心自問過,為什麼這句話會讓他如此震怒?

那是他早已聽到爛了的臺詞,那是一個根本站不住腳的藉口。既然如此,為什麼他不是無動於衷或是麻木不仁,反而感到震驚和劇痛呢?

那是因為他不敢相信Charles竟然會說出這種無知的話?

還是因為宣稱知道他一切的Charles竟然說出這種直搗他痛處的話?

或是因為說出這句他深惡痛絕的話的人正是Charles

Erik繼續瞪著Charles。

當你很在乎一個人的時候,來自對方的稱讚就是比來自其他任何人的都能讓你更高興;但同時,來自對方的傷害也會比其他任何人的都還能造成更深的傷口。

Charles的眼裡雖然是沉痛,但是他嚴肅的臉龐寫著絲毫不退讓的執拗。

半晌,Erik問:「你為什麼要道歉?」他的聲音有點沙啞。

「你為什麼要問你已經知道答案的問題?」

「你說過,你依然認為你的決定是對的。既然如此,你又何必道歉?」

「沒錯,我依然認為我的決定是對的,因為我不能坐視你傷及無辜。我道歉是因為我說錯話,我不應該對你說那句話。」Charles堅定地說:「Erik,我知道他們曾經對你做過什麼。可是,那天在場的軍人,並不是當年的那些施暴者。你不應該把你對那些人的憤怒——或是對我的憤怒——轉嫁到那些無辜的人的身上。」

無辜?Erik冷哼一聲:「你確定那些按下按鈕發射飛彈的人能夠被稱作無辜嗎?」

「他們並沒有造成任何的傷害——因為被你阻止了,不是嗎?」

「如果你的著眼點就只有結果,Charles,沒錯,他們沒有造成實際傷害。」Erik反駁:「然而,那不會改變他們做出的決定本來會造成傷害的事實。」

「根據你的說法,那麼你也會基於防範未然的心態主動攻擊那些可能會、但是還沒有造成實際傷害的人?」Charles質問。

很有可能。Erik望著Charles,但沒說出口,因為他知道Charles不會贊同。然而,與其等到己方受到傷害,選擇先發制人又有什麼不對?

「Erik,想法不等於實際行動。」Charles的神情鬆懈了一點點,「就算只是我們的大腦在做一個簡單行為的決策過程,都是非常複雜和精密的步驟。我們到底會選擇實行哪一個一閃而逝的念頭,在那個極為短暫的瞬間,都會受到數不清的因子的影響——不論是外在的環境、自己的身體狀態與情緒、或是其他的人等等。」他非常認真地凝視著Erik,繼續道:「就算是同樣的人,一旦處在不同的情境之中,也是非常有可能做出截然不同的選擇。在那個緊繃的當下,他們因為恐懼而做出了一個令人遺憾的決定,但等到所有的人都冷靜下來之後,你還能夠肯定他們依然會做出相同的決定嗎?Erik,你不能夠憑著已經發生的單一事件,就全盤否認所有其他的可能性。」

Erik盯著Charles。一如以往,Charles所說的話都非常有說服力——儘管實際上這依然是一個建立在假設之上的推論。「如果他們還是做出相同的決定呢?」Erik忍不住問。

有點意外的,Erik看到Charles聳肩,回道:「我想,這就是為什麼我們需要匿名當作第一道防線的原因了。」他的眼裡盡是無奈。

突然間,Erik意識到,在海灘上的那天,Charles受到最嚴重創傷的可能不是他的身體,而是他的……自信心。

在那天之前,Charles是真心認為他們可以阻止戰爭,而人類將會接受這些「帶來和平」的變種人。然而,在Charles確認所有的砲火都瞄準他們的當下,Erik還記得他臉上的震驚。也許還摻雜著愧疚,因為他對形勢的誤判導致所有他由衷關心的人都陷入危險。

或許,就是因為那個時候的Charles也是心神大亂,所以他才會一時不慎失言誤觸Erik的痛處?

Erik靜靜看著Charles。他發現自己似乎……釋懷了一點。

在那個瞬間赫然發現先前自己估錯情勢的Charles,受到的打擊會有多大?而在認清這個事實之後,又會令他有多消沉?

Erik知道Charles是一個和他一樣堅定以及頑固的人,想必他也和Erik一樣對自己堅信不移。因此,驚覺到局勢不如他的預料,這對於Charles應該是個非常嚴重的打擊。

Erik忍不住輕嘆了口氣。當時發生的事情全都交錯在一起,很難各自拆開單獨看待。Erik知道自己不可能永遠抓住那句話不放,畢竟那是一段兩人都不願回首的互相傷害的經過的其中一個小片段——更何況,他對Charles造成的傷害遠遠更多。

他決定轉移話題。

「對了,」Erik說:「我也該跟你道歉,很抱歉我打了你。」

Charles微怔,接著瞭解到剛才的話題已經結束了。他看起來好像也鬆了一口氣,而他眼裡的無奈正逐漸消退。他微微一笑,說:「喔,嚴格說來,那不算什麼。不過,就一個身材偏瘦的人而言,你打起人來還滿痛的。」說著,視線似乎從Erik的臉上短暫移開掃視過他的上半身。

「抱歉,我想,那個當下我可能不自覺使用了一點能力。」看到Charles帶著打量意味的目光,Erik解釋:「其實,力量不全是取決於肌肉量的多寡——當然,肌肉壯漢的拳頭確實比較有力。然而,如果從動量的觀點考慮,實際上速度也是關鍵。」

「你的意思是,你可以把自己的能力運用在,嗯,自己的身體上,比方說,縮短肢體的反應時間或是加快揮拳的速度?」Charles的眼睛睜大了些許。

「……你很驚訝?」

「不,其實這還滿有道理的。人體的神經傳導本來就是藉由電位差的改變,所以你透過電磁效應來加速或是增強神經的傳導,在理論上聽起來是可行的。然而,這種做法還真的很有趣。」Charles說,而他看起來就是一臉感興趣的模樣。「說真的,Erik,我總覺得你的能力潛力無窮,尤其是在轉換能量形式和運用的方面。」

在這個短暫的片刻,Erik覺得他們彷彿又回到了過去,和對方閒扯以及討論彼此的能力。「儘管如此,還是比不上你那個無所不能的大腦。」他說。

Charles輕笑了起來。

說到大腦,Erik倒想起了另外一件事。「Charles,」他有點躊躇地問:「當我殺Shaw的時候,你……?」

「你是想問我有沒有受到任何的創傷嗎?」Charles毫不困難地接話:「生理上,沒有。……好吧,我承認我能夠感覺到他感覺到的東西。」看到Erik皺眉,Charles趕緊說:「你知道嗎?其實大腦本身是幾乎感覺不到痛覺的——因為大腦組織沒有痛覺受器。」在Erik的持續注視下,Charles終於鬆口:「好吧,腦膜對疼痛倒是滿敏銳的,然而那也還好,畢竟什麼都比不上直接刺激大腦的痛覺中樞來得令人難忘。」

當Charles顧左右而言他的時候,這真的不是一個好現象。

「Charles……」

「對,以我的能力,我可以直接刺激別人大腦的痛覺中樞給對方痛苦,不過,說真的,那實在不是什麼令人愉快的經驗——」

「Charles。」

終於,Charles停止半自言自語的啐啐唸。他們瞪著彼此好一會,Charles才緩緩說道:「我感覺到最多的並不是『痛覺』,而是……瀕臨死亡的震驚、恐懼、憤怒、痛苦和絕望等強烈的負面情緒,近似於那些……Shaw和其他的人曾經加諸在你身上的。」說著,他垂下目光。

回暖的室溫又往下降了一點。

Erik也低下頭,不知道該說什麼。他是真的從來都不想要傷害Charles。

最後,Charles拍了兩下Erik放在桌上的手,「我說過我對所有發生的事情都不後悔,不是嗎?或許,那是唯一能夠阻止Shaw的手段,誰知道呢?況且,我知道那是你一直以來的目標,而我就只是……希望事情仍有轉圜的餘地。」

Charles的表情很柔和,而他的聲音很溫暖——還有他的手掌也是。Erik感到胸口一熱,但他還是無法說出任何的話。當Charles把手移開時,他的指腹輕輕滑過Erik的手背,動作雖輕卻令Erik忍不住輕顫。他移開視線,不想讓Charles發現他的失措。

「所以,我們沒事了?」Charles笑著問。

Erik點頭。儘管他不知道這到底是有事還是沒事,但似乎只要他們繼續講話,兩人之間的緊繃就會逐漸淡化。

「再一局?」Charles問。Erik沒有答腔,而是直接動手重新擺棋子。

這一次,他們不是在沉默之中度過棋局。他們談起了Cerebro,聊到裝置的設定和預計的測試行程。先前的陰霾逐漸消散,雖然陰影仍在,但Erik覺得這是好長一段日子以來他感到最平靜以及……最不空虛的一段時間。

「我真不敢相信你們竟然在聖誕假期工作。」Charles搖頭笑道:「以現在的進度,搞不好在新年之前就能夠完成了。」

「我就說有我幫忙Hank會快上很多吧?」Erik回道。

Charles含笑望著他,眼裡除了笑意之外還多了Erik不太能夠理解的東西。

這個晚上,Erik把Charles推進他的臥房。雖然他很確定Charles有能力照顧他自己,但是他仍然想開口問Charles需不需要幫忙。然而,話還沒說出口,Erik就看到Charles用雙臂撐起自己,迅速從輪椅上移轉到床上。「看吧,我一點問題都沒有。」他一面說著,一面調整坐姿以及把雙腿安放到床墊上。「話說回來,我好像從來都沒有這麼多的機會鍛鍊肌肉,我相信我的手臂從來都沒有這麼強壯過。」

Erik忍不住笑了。因為Charles的臉上不是苦中作樂堆出來的笑意,而是由衷的樂觀笑容。

「晚安。」Charles笑著說,接著朝他伸出手。Erik傾身,他原以為自己會得到一個擁抱,卻沒想到溫暖的嘴唇落在他的唇上。

驚訝。

一次,兩次,直到他張嘴開始回吻。Charles的動作很輕緩,而這個陌生的觸感比Erik想像中還沒有震撼力。他一直以為和Charles的接觸會非常令人震驚,相反的,他感到很自然……甚至是理所當然。或許是動作太過輕柔,他完全沒有注意到自己的心跳已經悄悄地大幅超越了平常的速度。

Charles捧起他的臉,注視著他,他看到那雙原本湛藍的眼睛轉變成為藏青色,眼底帶著一種渴望。然而,他對這種眼神並不陌生。過去,在他們互相開玩笑彷彿試探對方的時候,這種渴望曾經在Charles的眼裡閃過,Erik一直都有看到,但是他不知道該如何解讀,也不知道那是否來自於自己也渴望相同的東西所以才會錯以為自己看到。

當他們的雙唇再次貼上時,先前的試探和猶豫不決已經一掃而空,長時間累積下來的渴求一口氣爆發。Charles和他一樣,都沒有足夠的清醒來改進這個毫無技巧只求接觸的吻。緊緊相抵的嘴唇,偶爾互相碰撞的牙齒,一直纏繞的舌頭,不斷呼吸著對方破碎的氣息。

直到他們從最初的凌亂和不協調之中慢慢找到一個共同的節奏,Erik發現原本扣在他頸間的一隻手不知何時慢慢滑下到他的腰際,從毛衣下擺伸了進去。

「Charles?」他拉開一點距離,以便端詳對方的臉。在Charles的臉上,他看到的依舊是毫不掩飾的渴望,以及耐心的等待和詢問。

也許他應該問為什麼。但是在這個血液持續往身體另外一個部位而非大腦集中的時刻,他根本無心多問。

Komm zu mir.(過來我這裡。)

那句話直接在他的腦袋裡響起。

母語永遠是最令人無法抗拒的語言。

該死的心電感應者,他比誰都清楚這件事,而且他還能夠進入對方大腦的語言中樞直接翻找出他需要的辭彙和語句。

Erik任由那雙手將他擁入懷裡,就像那個晚上他任由那雙手把他拖出水面。當Charles的手掌貼著他的皮膚不斷遊走時,他很清楚再這樣下去情況會往哪個方向走。可是……

彷彿讀到他的心思,Charles抓住Erik的手,探到他自己的胯間。

……好吧,看來,那顆天殺的子彈並沒有害他的朋友喪失了男人非常在乎的自尊。

在他們手忙腳亂除去對方的上衣之後,情況又變了。Charles拉著他,讓他跨坐在他的身上,而他用雙手仔細又緩慢地撫摸著Erik每一吋赤裸的肌膚。與其說是挑逗,反倒像是觸碰著失而復得的珍惜事物。他的眼睛一直沒有闔上,一直凝視著Erik,令Erik突然意識到在此刻之前自己漏看了多少訊息。

這種緩慢又輕柔的撫摸似乎永遠不會結束。「你在幹嘛?」最後,Erik忍不住問。

「還記得我說過的刺激嗎?」

「……請告訴我你沒有打算用你那了不起的大腦做奇怪的事情。」

Charles大笑,「喔,Erik,別告訴我你還記得那些我曾經說過的垃圾話。不,我的意思是,這種刺激——視覺,還有觸碰。」

Lass mich…(讓我來……)

他噙笑的嘴唇吻了一下Erik的頸窩,然後分別解開兩個人的褲頭,把兩個人同樣腫脹的慾望一起握在手裡。

這樣就好,Erik,這樣就好。

該死的心電感應者,他可以一面用嘴巴做別的事情一面跟你說話

然後,Charles笑了。他感覺得到,從貼在他下顎的彎曲嘴唇,以及在他的腦袋裡。

他可以叫對方滾出他的腦袋,但是他沒有,他也不想。因為在他們四唇相接的時候,他仍然可以聽到他的名字,Erik,Erik,Erik。

一開始,他還可以感覺到Charles的手同時握住他們,但隨著速度加快,逐漸地他無法思考,只剩下一波波的快感,而他知道這是他們共同享有的快感。

直到他閉上的雙眼仍看到一片空白,直到和他緊緊相依的軀體與他一樣僵硬不動,直到他感覺胸腹間一片濕黏以及雙方的慾望都在逐漸消退。Charles緩緩抽回手,用(有力的)雙臂緊緊抱住他,濕熱的喘息和嘴唇都在他的肩頸處。

Erik能做只有緊緊回抱住對方。他的腦袋一片空白。

許久之後,他感覺到Charles深深吸了一口氣,然後開口:「呃,Erik,雖然說我一點都不介意維持這個姿勢整個晚上,但我想,我們最好趁著在乾掉之前清理一下。」

他抬起頭。他從來都沒有看過昏昏欲睡、滿足、遺憾、憐愛、抱歉與笑意同時出現在同一張臉上。

然後,他無法克制自己笑了出聲。


Part 6.


A/N:非常感謝在隨緣幫我糾正德文文法錯誤的強者,謝謝你。我無法表達自己有多麼感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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