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人] die Unstimmigkeit (9/12)

篇名:die Unstimmigkeit (Part 9)
作者:janusrome
同人:X-Men: First Class
配對:Charles/Erik
分級:PG-13 for this part



Part 9. Confrontation


1962.12.27-28

既然他無法否認自己在乎Charles為何沒有告訴他一切,而且這個事實令他感到心煩,那麼,最合理的做法就是解決這件事:找出Charles到底對他隱瞞了什麼,以及Charles之所以選擇隱瞞的理由是什麼。

由於他無法從Charles那裡得到答案——也不是說得不到答案,而是他認為自己不該直接把這個問題丟到Charles的臉上,因此Erik決定從其他人的身上尋找答案。

按照常理,Hank會是他的首選。一方面是Hank認識Charles的時間較長,而且他的年齡較長,Charles和他之間比較不像純粹的師生,而是亦師亦友。如果Charles曾經對任何人說過任何的話,他的聽眾應該會是Hank。另一方面,由於這幾天一同參與Cerebro建造的緣故,之前存在於Erik和Hank之間的怪異緊張感已經消失了不少。說穿了,那種緊張僅只是來自於他們面對自己天性的歧異觀點——偏偏他們的衝突點直接作用在Raven的身上,因此導致了他們之間那種微妙的敵意。不知道現在的Hank是否比較認同他的觀點了?Erik不禁如此尋思。

你醒了嗎?和我一起吃早餐?

當Charles的聲音毫無預警出現在他的腦內時,Erik有點驚訝,但旋即忍不住微笑。

當然。廚房見?

沒問題。

等到Charles的聲音消失一會之後,Erik繼續把冷水潑到臉上,然後瞪著鏡子。到底是從什麼時候,他開始習慣Charles用心電感應對他說話?

這確實是一種很方便的溝通方式。他們可以當著其他人的面「私下」討論不希望被第三者聽到的話題,也不需要大老遠走到對方的聽力範圍之內才能對話,更不用說在實戰情境中非常管用。然而,若非出於必要,實際上Charles不常使用心電感應和別人對話,更遑論閒話家常。那是一種尊重對方的考量,因為這種對話方式在某種層面上凸顯出Charles能夠做到另外一個人無法做到的事情,再者不是每個人都歡迎心電感應者突然對自己說話,因此這種舉動可能會令人心生反感。

不過,Erik倒不覺得反感或是被冒犯。Charles不會莫名其妙在三更半夜把人吵醒、也不會用這種能力作弄別人,因此他一點都不介意。然而,他倒不是非常歡迎Emma突然透過心電感應和他對話——聰明的Emma很快便發現這件事,因此她幾乎都是用「說」的和Erik溝通。

所以,原因不在於心電感應者的能力,而在於對象?因為他不信任Emma但是他信任Charles?

信任Charles?這個想法令Erik愣了一下。他相信Charles總是誠心想要幫助別人、相信Charles不會出於惡意傷害另外一個人、相信Charles不會濫用他的能力欺騙他,但是說到信任——全然相信另外一個人?Erik從來都沒想過,對他而言這是一個陌生的概念。

他信任Charles嗎?或許不是。如果是的話,他就不會想要打探那些Charles沒有告訴他的事了,可不是嗎?

梳洗後,Erik離開房間。讓他有點詫異的是,他沒有想到自己走進廚房時,Charles已經坐在餐桌旁,而桌上擺著簡單的歐陸早餐。

「起得真早。」他拉開椅子坐下。

「我沒有繼續留在床上的理由。」Charles笑著回道,傾身在Erik臉頰上輕輕一吻,如同道早安。

這個舉動讓他覺得……很溫暖。

在一片寧靜的早晨裡,他們幾乎什麼話都沒有說,但此刻的沉默一點都不會讓人覺得不自在。相反的,Erik認為,若是多說了無關緊要的話,反而會破壞這份舒服的沉靜。他試圖觀察Charles的肢體語言,想知道他到底在想什麼——如同他們剛認識時他曾經做過的事——然而,Erik只看到毫不掩飾的欣喜和滿足,以及觀察沒多久之後他忘記自己原本的目的了。

早餐後,Erik單獨前往Hank的實驗室。想當然爾,疑似還沒起床的Hank不可能出現在這裡。他擅自查看了Cerebro的進展,發現Hank的工作進度相當不錯。在等待Hank的空檔,Erik忍不住想到,不知道Charles這幾天都在做些什麼事?他知道Charles每天都有固定的運動療程,訓練他能夠善加使用尚能自由活動的肢體。另外,他也知道Charles得耗費比一般人還多的時間照顧自己的身體。但其他的時間呢?閱讀?擬定籌辦學校的計畫?

這不是什麼重要的大事,就只是閃進腦海的一個念頭,但Erik依舊對Charles現在不知道在做什麼事情感到有些好奇。

一陣子之後,Hank出現了。他朝Erik點頭招呼,接著走到工作臺前。Erik想問他關於Charles的事,但是他發現這比想像中還難開口。思索了半晌,最後他問:「Charles說,房子的改建工程都是由你負責的?」

Hank聞言,抬起頭瞪著Erik,帶著一點戒心反問:「難道教授其實對書櫥的事不太高興?」

書櫥?他愣了一下,然後回想起書房裡那個看起來有點突兀的半截書櫥。「我相信Charles一點都不在意那個古董。」Erik回道。

Hank看似放心了一點,他說:「那就好,因為當時Charles盯著書櫥好一會都沒有說話,我們都以為他不高興,儘管後來他對我們說『幹得好,要用梯子才拿得到書的書櫥本來就不太方便』,可是……」Hank搖頭。

Erik很確定Charles真的不在意那個書櫥,更何況Charles還說過這些孩子做的事情讓他很感動。但,就算Charles真的不高興,看似也沒有人能確定。他忍不住皺眉,「那,這兩個月來,Charles還好嗎?」

Hank瞪著Erik,「哪一方面?」他反問。

是啊,他想問的到底是什麼?Erik重新組織他的思緒,「平常是誰照顧他的生活起居?」

「基本上是他自己。」Hank回答:「我們曾經想過是不是該請一名看護來照顧他,可是你也知道……」

是的,他知道。Erik看著眼前這團藍色的毛球,很顯然的他們不太可能隨便讓外人來到這裡。他不認為Charles會想要透過他的能力讓Hank在看護的眼中看起來像是「正常人」,因為這不只是一種欺騙的行為,而且對Hank來說也是一種否定他的外表的行為。

這樣想起來,當Charles住院的時候,Hank似乎不大可能待在醫院陪他。Erik認為,以當時Charles的身體狀況,他大概無法順利控制自己的能力,甚至連最基本的偵測和讀心能力都會受到影響,更別說需要高度精神集中才能製造和維持的幻象了。因此Hank可能對Charles住院時的情況一無所知。

「我知道。」Erik簡短回道。

「不過,我有一點醫學的背景,簡單的居家護理我還能夠勝任。」Hank說:「另外,我還多念了一些相關的資料,所以……我認為自己應該沒問題。」

Hank是個精通許多領域的天才,Erik瞭解這點,同時他也相信Hank有能力「照顧」Charles。但……「Charles有說過什麼嗎?」他問。

Hank皺眉,似乎不了解Erik的意思。

「關於他的身體,或是……他的想法?」

Hank持續瞪著Erik,然後開始思索。「我不知道。」最後他回答:「剛從醫院回來的時候,Charles有時會坐在窗前發呆,但是他從來都沒有對我們多說什麼。他從來都沒有說過什麼抱怨的話——如果這就是你想問的。」

不,Erik想問的一點都不是這個,但既然他無法從Hank的口中問出更多,所以他也不打算多做解釋。

很難想像Charles發呆的景象,那聽起來一點都不像Charles。

Erik沒有再多問,他只是和Hank一起埋首工作,一面等待另外兩位依照假期作息的年輕人出現,以便繼續進行他們在地下室的工程。既然連Hank都不知道Charles的心事,那麼Alex和Sean更不可能知道——然而,那兩位男孩應該是可以大方出入醫院的人,所以他們可能會知道Charles住院時曾經發生過什麼事,因此Erik覺得他有必要向他們打聽。

這是非常忙碌的一天,Erik從中午以後就和Alex以及Sean一直在地下室工作,直到接近傍晚整個工程大致結束之後,他才有時間提問。「Charles住院的時候,你們也在醫院嗎?」

兩個男孩互望了一眼,不置可否應了一聲。

「那個時候,他有說過什麼不尋常的話嗎?」

Alex和Sean面面相覷。隔了一會,Sean才說:「教授有跟我說過,如果我要回家的話,他會請探員幫我安排。可是我覺得……我不知道,為什麼要回去?回去不見得比較好。再說,Alex絕對不可能回去坐牢,而Hank哪裡也不能去,所以我想,那就留下來吧。教授只問過一次,後來也沒有再提起過。」

這段話令Erik感到驚訝,同時也讓他瞭解到自己先前的猜測可能沒錯:那個事件重創Charles的自信心的程度,可能超過受傷帶給他的打擊。唯有Charles認為他自己無法保護這些孩子,他才會在大家共同經歷過這麼多事之後,還興起想把他們送回家的念頭——殊不知,對他們而言,這裡才是他們唯一的「家」。

那個舉動不是因為Charles放棄了這些年輕人,而是他幾乎放棄了他自己

Charles曾經沮喪到差點放棄他一直堅持的夢想?

想起那張總是帶著溫柔笑容的臉,Erik握緊拳頭。

「也許Moira知道的比較多,」Alex插話:「在教授住院的時候,她經常陪在教授身邊。當然,那是她的工作,我們都知道她負責監視我們。不過她是真的,嗯,很關心教授。」

Moira是嗎?這不意外,因為Erik還記得在特訓的期間,Moira看著Charles的眼神。很明顯的,她被Charles吸引——他完全可以理解——然而,不論他們之間發生了什麼事,Charles到最後還是抹除了Moira的記憶。也就是說,最有可能知道Charles住院時的心情的人,現在也沒有辦法提供幫助了。

不,Erik突然想到,這樣說來,Moira確實看到了Charles的某些痛苦或是掙扎,但是她完全不記得了。Charles說抹除Moira的記憶是為了保護這些他僅能保護的人,然而他所清除的記憶範圍也包括了在醫院的期間。究竟是Charles想要讓Moira免除那段大家都受到傷害的痛苦記憶?還是Charles為了清除Moira看到某些他不希望別人看到他的模樣?

Charles會是這種人嗎?如果他的動機是讓Moira免於自責,他很有可能這麼做。Moira當然會自責,因為她把Charles帶進政府機關、因為她隸屬的政府下令攻擊這些原本相信她和她的政府的變種人、因為她……她開了槍。

當Charles小心翼翼照顧身邊的人的時候,完全沒有人知道他真正的心境是什麼。

他為什麼要對所有的人隱藏自己的心情?是為了不讓別人難過?還是他的自尊不允許?

雖然這個問題依舊困擾Erik,但是當他和Charles一起下棋聊天或是耳鬢廝磨時,那些疑惑暫時都被拋到一邊,因為此刻在他眼前的Charles和他記憶裡的形象一致——看似輕鬆自在的外表之下是不可動搖的堅定信心。

Erik知道Charles已經走過了低潮的階段,而那些打擊都會將一個人的意志力鍛打得更為堅不可摧。某方面而言,現在的Charles搞不好比以前的Charles更為堅決。

既然這都已經是過去式了,那麼Erik真的沒有理由鍥而不捨追下去。或許,他就只是很單純地希望Charles不必在他的面前隱瞞任何事或是任何想法。

也許他該問Raven。因為Raven認識Charles的時間最久,而且這幾天Raven陪著Charles的時間也不少,也許Charles會告訴Raven一些他沒有告訴Erik的事情?

隔天早上,Erik來到Raven的房外,毫不客氣敲了她的房門。睡眼惺忪的Raven前來應門時,她看起來非常不高興。但當她一看到Erik臉上的嚴肅表情,她好像瞬間醒了過來。「出了什麼事嗎?」她急忙問道。

「不,沒有急事。」Erik回答:「我只是想問妳,過去幾天裡Charles有跟妳提過什麼他不會輕易告訴別人的事嗎?」

Raven先是一愣,然後盯著Erik,接著大笑起來,「Erik,拜託你別告訴我,你一大早來到我的房間是為了跟我確認Charles有沒有告訴我你們的關係。」

「什麼?」Erik皺眉瞪著Raven,看到她身上的浴袍憑空消失——果然她的衣服都是靠能力變出來的。Raven的身體真的很漂亮,但關鍵在於你該用什麼態度去面對「裸體」。有些人在她的面前會不好意思別開臉,有些人則會垂涎盯著她,不過絕大多數的人都會因為她的外表而分心這是毋庸置疑的。不管怎樣,只要Raven覺得自在和有信心最重要。

Raven退開一步讓Erik走進房間。事實上,如果你認為眼前的軀體是獨一無二的罕見變種能力,並且抱持著欣賞精緻藝術傑作的心態,反倒較能正眼看著Raven——至少Erik的心態是這樣。

「拜託,Erik,只要有眼睛的人都看得出來你們兩個發生了什麼事,根本不需要讀心術或是任何人說任何的話。」Raven搖頭。

真的嗎?不,那根本不是他本來要問的事。「我想問妳的是他的健康狀況。」Erik沉聲說:「他有對妳提過這方面的事嗎?」

Raven斂起笑容,回答:「他確實對我轉述過一些醫生的說法和復健師的建議,還說他復原的情況非常好。」突然,她瞇起眼,黃色的眼睛惡狠狠瞪著Erik,「千萬不要告訴我,你問他的健康狀況,是因為你們……我一點都不希望大清早被吵醒的原因是為了解答別人性生活的問題!」

Erik忍不住皺眉回瞪Raven,「不,我想問的是他的想法。他有沒有跟妳說過什麼,比方這兩個月來他的心情?」

Raven眨了眨眼,好像有一點不好意思。隔了半晌,她才說:「Erik,如果Charles連你都沒有說,那麼他就不可能跟其他的人說——包括我在內。」

Erik完全不知道他該為這句話感到高興或是難過。

某方面而言,Charles的孤獨是一種非常詭異的東西。Charles的孤獨不是用銅牆鐵壁捍衛自己而造成的,他比較像是人海中的孤島。Charles和別人之間彷彿存在著一層具有篩選功能的半透膜,他的樂觀和溫暖和援助會滲透出來,給予所有與他接觸的人,而外界的善意和希望和快樂也能滲透進去。但,Charles同時也會接收到別人的悲傷或痛苦或任何的負面情緒,但是他自己的負面情緒卻幾乎不會滲透出來。

因為那層膜是透明且不是密閉的,所以絕大多數的時候不會察覺到總是親和的Charles與別人之間竟然有道隔閡。因為你的一切都可以滲透進去,所以你會誤以為他和你之間沒有障礙。但,有一天你會赫然驚覺,他滲透出來的東西是經過小心選擇的。

他一直用這種方式對待別人嗎?——包括從小跟他一起長大的Raven?

「Erik,如果你真的想要知道Charles在想什麼,你為什麼不直接問他?」Raven好奇問道。

是啊,或許他應該直接問Charles,因為他發現能夠解答這個疑問的人只剩下Charles,而Erik發現他依然想要知道答案。

一旦做了決定之後,事情反倒變得非常簡單明瞭。

這一天和前一天一樣忙碌。一整天Erik都在幫忙Hank把機械和儀器搬到地下室組裝,他們甚至直接跳過午餐,一直忙到下午。直到工作進度告一段落之後,他們才來到廚房隨便吃一點東西。在那之後Hank回到實驗室,而Erik則走向Charles的書房。從走廊上,他看到Charles坐在書桌前,貌似正在研究不知道什麼東西。Erik才出現在書房門口,Charles就抬起頭對他微笑。

「有空嗎?我有些事想問你。」

Charles點頭,回答:「當然。一起散步?」

室外的溫度偏冷,但空氣十分清爽。他們一起來到戶外,Erik推著Charles,看到一段距離之外的雷達天線,他不由自主地往那個方向走去。

他不可能忘記Charles當時做的事。

Charles曾經說過,人的記憶就像一座無法想像的龐大資料庫,裡面存放著許多甚至連本人都不知道存在的資訊。「這就是為什麼催眠療法會讓病患回想起許多他在清醒時甚至不記得的細節。」當時Charles是這麼解釋的。Charles不需要催眠別人,他可以憑藉自己的能力,自由穿梭在那個猶如迷宮的資料庫裡,搜尋他想要尋找的特定資料——他就是透過這種方式,從Erik的記憶裡挖出那段塵封已久的遙遠往事。

那是一段他根本不復記得的久遠往事。關於他的母親,Erik只記得憤怒和痛苦的情緒,自責和復仇的信念,還有她竭力壓抑驚恐並且喃喃安慰他「Alles ist gut.(一切安好。)」的聲音。他壓根不記得任何有關溫情的或是祥和的或是愛的記憶——直到Charles為他找了回來。他總以為自己早已只剩下憤怒,但是Charles告訴他,他不僅只是如此。

他不僅只是如此。母親被殺的影像他依舊無法忘卻,但是從那一刻起,他再度擁有母親在燭光搖曳下對他微笑的畫面。

他不知道為什麼當時Charles會跟著他一起落淚。

一路上,他們都沒有開口,直到他們抵達天線底座時,Erik看到Charles抬頭仰望,他才問道:「你想要上去嗎?」

「你要抱我上去嗎?」

Erik伸出手,他本來想發動能力,但是Charles臉上的表情讓他猶豫了。

上一次他聽到這句話的時候,Charles的表情是帶有一點挑戰意味的調笑;但這一次,Charles看似只是隨口一問。就是這個差異讓Erik改變了心意。

「如果你告訴我,我應該怎麼抱你。」

Charles微怔,然後他淺淺一笑,開始指示Erik該如何把他從輪椅上「搬」起來。這看起來還滿蠢的,然而Erik沒有心思多想,他把全副的精神放在不要失手把Charles摔下去以及小心控制飄浮的能力之上,畢竟他從來都沒有抱著另外一個人飄浮過。

「我相信上一次我們上來的時候,是你把Sean丟下去的那天。」Charles笑著說。

那是他們唯一爬上雷達天線的一次。今後Charles應該很難爬到那麼高的地方了吧?Erik收緊手臂,然後他突然想到,如果Charles能夠留在他的身邊,這根本不是問題。

他們來到天線上方的平臺,Erik把Charles放了下來,並且協助他坐下。等到他坐定之後,他自己也跟著坐下。

「這裡的視野真不錯。」Charles嘆了一聲,接著問道:「所以,你想要問我什麼,Erik?」

「有些事情你沒有告訴我。」他開門見山道。

「你想知道什麼?」

「這兩個月,你發生了什麼事?」

「你為什麼想知道?」

「你為什麼不願意告訴我?」

Charles平靜地望著Erik好一會,才說:「我知道你已經懷疑一陣子了。只不過,既然你問了……」他微皺眉,別開臉,讓視線落在遠方。「你曾經說過我因為自己的能力所以很顧慮別人對我的看法,我想你說的沒錯。你知道嗎?當你能夠直接感受到對方的惡意或是悲痛,而那正是造成的,那並不是什麼好受的經驗。如果,你根本沒有傷害對方的意圖,而是不經意造成對方受到傷害——那更讓我難以接受。」

「你的意思是,你不想讓我知道那些的原因在於你怕我受傷?」

Charles沒有馬上回答,他依舊看著遠方,而他的聲音很輕:「Erik,我知道你是怎麼看我的,但我真的沒有你想像中的那麼好。」

不知為什麼,這句話讓他有點生氣。「所以呢?你是對自己沒信心和不相信自己?還是對我沒信心、不相信我?」他冷著聲問。

「你在說什麼?」

「你知道我在說什麼。」Erik頑固地說:「你是擔心自己?還是擔心我沒辦法理解或是承受那些我造成的後果——也就是對我沒有信心?」

Charles回過頭,他的臉上沒有笑容,而他深深吸了一口氣。

「你為什麼堅持要問這件事?」

「你為什麼對每個人都隱瞞?」

「所以,我應該讓那些孩子承受我的愧疚、挫折和不安?」Charles反問。

「你可以告訴我。」

Charles微瞇起眼,「告訴你我就像你說的一樣『盲目』?或是自負?——這就是你想聽的?」說著,他再度別開臉,「Erik,為了發生的事情感到懊悔的人不只有你。我也是。我知道一再回想情境於事無補,但不代表我就不會假想:假如前一天我聽進了你的觀點,假如我不是這麼堅持己見,或許我們可以一起想出什麼預防的措施,或許就不會造成今天這個局面。我說過我對發生的事情都不後悔,那是真的——但是那並不會阻止我不斷回想,想像原本我們可以怎麼做,或是我們可以做得更好,或是這一切可能有另一個結局。」

他頓了一下,繼續道:「但我跟你說的都是實話。現在我已經不會再那麼想了,我接受了現況。儘管有時候我還是會……希望情況不是如此,希望你還在我的身邊,希望我沒有受傷。我不希望讓你知道那些,我不希望在好不容易見到你之後毀了一切。Erik,我就只是……不想要把你推開。對,我不想讓你知道那些,我不想……我真的不是那麼好的一個人。」他的語氣很輕,但藏不了竭力壓抑情緒而引發的輕顫,「你知道嗎?有時候我真的很慶幸,還好我在醫院的時候你沒有直接走進來看我,因為我真的不知道自己當時會對你說什麼。」

Erik默默看著Charles,如果這就是問題的癥結,那麼Charles大可不必擔心。「我沒有那麼容易被嚇跑。」他說:「你可以讀我的心,你知道我的想法。」

Charles望向他,說:「我不需要讀你的心,我知道。」他頓了一下,又說:「我就只是……好吧,我不知道。」

「Charles,你說過你知道我的一切,而你可以接受這樣的我。那麼,為什麼你覺得我沒有辦法接受那些你選擇不表現出來的?」

Charles沉默一會,問:「你對我知道些什麼?」

Erik想起這是他自己曾經對Charles說過的話,而當時Charles信心滿滿回答了「一切」。就算現在Erik相信自己比起其他的人都還要懂Charles,但他依然無法厚顏說出「一切」這種答案。

他想了一下,說:「你是一個糟糕的心電感應者,在調情的時候經常濫用你的能力。」

Charles一怔,然後笑了出來。

至少Charles笑了。

「你想要觸碰這個世界上的每一個心靈,卻不讓任何一個心靈真正觸碰到你。」Erik凝視著Charles,繼續道:「——還有,你不孤獨。Charles,你不孤獨。」

Charles的雙眼略微睜大些許,彷彿沒想到Erik會這麼說——會把他自己說過的話也丟還給他。

那雙眼裡泛著淚光,然後,淚水沿著眼角滑落,染著西斜陽光的顏色。Erik無法克制自己湊了上去。

那是一個帶著一點淚水鹹味的輕吻。

那是一個僅只嘴唇輕輕觸碰的輕吻。

但他從來都沒有這麼激動過,激動到他喘不過氣,幾乎無法呼吸。


Part 10.


A/N:這是讓我卡了非常久的一章,原因在於四處打聽的Erik一直在OOC的邊緣,以及我非常沒有信心寫失去信心的Charles。'believe, trust, faith',這也是個讓我很頭痛的問題,直到現在我都還沒有完全處理完。
Charles到底會不會在這個故事裡完全坦白,其實我個人傾向不會。有些記憶他是不會跟別人分享的,而且,就算他瞭解到自己可以分擔給一些東西給別人,也不會這麼快開始。
另,前一陣子看到一個parody提到D家和M家的'blue naked person'(Dr. Manhattan vs Mystique),讓我赫然驚覺到「裸奔」這個事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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