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翻譯] Home - 10

篇名:Home - Chapter 10
作者:Lanaea
原址:http://www.fanfiction.net/s/5071703/10/Home
翻譯:janusrome



第十章

等到Jim和年長的Spock的對話結束,大廳裡已經充滿了琥珀色的光輝。他那發送給星際艦隊的傳輸已經被忽略和遺忘了,完全且徹底無法令他從他們的交談之中分心。好幾次有人試圖把Spock從螢幕前叫走,但他總是把他們打發走,反倒保持坐在他的面前。

Jim認為他會這麼喜歡這個傢伙的部分原因可能是Spock似乎是真心的喜歡。他不能確定自己如何能判斷,真的,除了那是奇怪的明顯,透過他聲音裡的暖意和激勵的歡迎態度所表達出來。為什麼你不更常和我連絡?他的肢體語言似乎這麼說,Jim絞盡腦汁也想不出一個好的理由不這麼做。

他們大部份在談論瓦肯冥想。由於他對人類的冥想方式甚至懂得不多,Jim覺得自己有點像離水之魚,不過Spock非常擅長分析事情。他學到瓦肯人擁有一種精確控制他們大腦的能力,那似乎會嚇壞大多數的人類。舉例來說,他們可以有意識的自殺,那可真是一個令人吃驚的小揭密。他們所有的身體功能差不多都在他們的控制之內——那種人類毫無頭緒該如何做的事情,比方他們的心跳。冥想幫助他們組織這些複雜的結構,保持他們的心靈清澈,並且確保他們的意識真的控制它們。

「你的意思是,他會因為分心然後忘記讓他的心臟跳動?」在某一刻,Jim不敢置信地問。但是Spock向他保證,不,除非他努力停止他的心臟,那才會管用。那可真是鬆了一口氣。

他也學到了瓦肯人之所以如此致力於發展控制他們的情緒,其中一個原因是他們的大腦結構和人類不同。由於人類可以感覺到強烈的怒氣,並且——在依然感覺到那個相同怒氣的同時——有意識的努力去阻止自己依據怒氣行事,很顯然的瓦肯人在這方面遜斃了。對他們而言,壓抑情緒本身比抗拒情緒引發的行動還要容易——有點像是阻止一道水流沖達地面。人類有個小水桶;他們可以接住傾倒出的水。然而,瓦肯人則沒有。如果他們想要阻止水流,他們必須從源頭把它關掉。Spock,根據他本人的說法,有相等於一個非常彆足、破爛且小得可憐的水桶,而且他和水桶的協調性非常差。

Jim得到的印象是,他被告知的這些事情,有點像是那種你不會隨便告訴別人的事。考量到絕大多數的瓦肯人似乎極少分享關於他們自己的事情,他實際上對於年長的Spock願意分享給他的深度觀點感到驚訝,這悄悄的令他感到驚奇,由於對方似乎認為可以如此信任他。

然而,他忍不住感到好奇,另外一個Spock會不會生氣。畢竟——那些也是他的祕密。

「你確定你應該告訴我這全部的事嗎?」在某一刻他終於問道,無法避開這個他對自己提出的問題。「我的意思是,這非常有幫助,我只是不想讓另外一個你——你知道的——對此感到不舒服。」

年長的Spock對他稍微揚起眉毛。然後,緩慢地,他似乎在心中理解了某些事,然後放鬆。當Jim和他四目相交的時候,他的眼神是非常深情的。

「你提出了一個非常有效的論點。」他同意。

在那之後不久,他們結束了通訊,某件事終於成功的把Spock從面板之前喚走。看到他離開,起初Jim感到遺憾,但接著他瞭解到他的『數個小時』不得出現在另一個Spock面前的禁令可能已經達成了。儘管如此,在他上樓之前,他在餐館裡迅速吃了晚餐——首先是因為他餓了,而其次大概是因為他寧可過於小心謹慎。

當他走近房間時,那裡非常寂靜無聲。光線再度被調暗,窗簾拉上,而閃爍的昏暗燭光提供了主要的照明。他猶豫了,想知道他是否該靜止等待更久——但是接著決定不要。如果另外一個Spock告訴他的是真的,那麼當他開門的時候,他大概就已經打斷了Spock的冥想。

他發現他的大副盤腿坐在地板上,就在今天早上他發現他的地方。他的雙手擺成那個熟悉的瓦肯問候手勢的『V』,但是他的指尖以及雙手的拇指相抵。

在Jim悄然接近時,他似乎一點動靜也沒有,所以他在片刻之後才注意到Spock的眼睛已經睜開,而且他正高深莫測的看著他。

「那麼…」Jim說,稍微改變站姿。「進行得如何?」他感到不舒服,當Spock坐在地上的時候他就只是站在那裡。一拍之後,他決定管它去死,接著坐到他的對面。

有一刻他們就只是坐在那裡,瞪著彼此。Jim吸著蠟燭的罕見氣味,並且注意到那有點平靜——但也有點強烈。然而,他不確定那是否只是這樣認為。

最終,Spock回答了他的問題。他的聲音低沈且輕和。「我沒能成功達到理想的地步。」他承認。

就是現在,Jim決定,這是一個尷尬的部份。他擅長吹牛,但是不擅長真正的欺騙。然而,他不能讓Spock知道,他和他的未來的自己說過話——他不確定那會造成什麼樣的結果,但是他不能為此冒著所有時空的危險。依然,如果他可以讓兩個Spock直接對彼此說話,那會簡單很多。

該死的弔詭東西。

「所以聽著,我在想,」他開口,認為除了直截了當之外別無他法。「你知道,你說因為瓦肯的關係,所以你有麻煩,對吧?」

漆黑的雙眼高深莫測的望著他。他再次移動——這不應該是如此尷尬的。以前他杜撰過謊言,關於比較不重要而且比較危險的主題。

「好吧,我在想,」他重複,「如果你不用瓦肯呢?我的意思是,很顯然的那不再是真正的…適合。如果你嘗試以一個不同的焦點去冥想呢?像是,比方說地球?」伴隨著一個輕拍地板,他強調這個想法,彷彿指著遠在他們之下的這個星球的土壤。

很長一段時間,Spock思考他所說的話。

「…我曾經有過這個想法。」他承認,「但是那並非合適。」

困惑不已,Jim以毫不掩飾的好奇看著他。「為什麼?」他問。

「這是一個複雜的課題。」Spock語氣單調地回答,然後闔上他的眼睛,彷彿刻意地打發Jim。「如果你需要休息,你可以留下。否則,我會要求你讓我繼續獨處。」

關機,Jim想道,他的計畫那出乎意料的小變故令他感到訝異。但是年長的Spock堅持,改變焦點會奏效——所以,為什麼他的年輕的自己似乎對這個主意如此不屑一顧?他必須承認,這對而言有道理。就只是簡單的邏輯。如果某個東西不再有能力執行它的功能,如果可能的話你修正它,如果不行的話你替換它。

「我非常確定這能成功,Spock。」他堅持,儘管事實是他被直接告知要滾開。

Spock的雙眼保持閉上。「對於我的冥想過程,你的瞭解是非常有限的。我很感激你想要協助我的企圖,但是你沒有資格這麼做。」

開始感到挫折,Jim將放在緊密編織的地毯上的手握成為拳頭。「那麼,跟我談談這件事。」他堅持,「你說這沒有用——告訴我為什麼。誰知道呢?也許你就只是需要一個旁觀者的觀點。」或者,也許我擁有關於你的大腦如何運作的知識,因為你的未來的自己不久之前花了過去數個小時聊了這點。

Spock下巴的那一小條肌肉再度緊繃了——他開始想,那表示他咬緊牙關。「儘管你非常聰明,艦長,但這不是某些你能夠理解的事情。」

Jim花了一分鐘才從被稱呼為『艦長』的驚訝中回復過來。在過去幾天裡,Spock似乎都有一點困難的稱呼他『Jim』。

「你應該叫我Jim。」他堅持,冒著危險往前靠近一點。「那麼,去嘗試會有什麼損失?是啦,所以,以地球取代瓦肯是很困難——」

「瓦肯是不可能被取代的。」Spock厲聲說,他那雙睜開的眼睛銳利地鎖定在他身上,幾乎壓抑不住的憤怒和傷痛的旋渦在眼底舞動。

就是那樣,Jim懂了。

Spock甚至沒有嘗試使用一個不同的焦點,他無法強迫自己那麼做。「你不會改變它,是嗎?」他大聲說,說出他突然領悟的理解。「你擔心如果你鬆開放在瓦肯上的焦點,你將永遠無法拿回它。如果你試圖以地球取代它,你將會失去另外一個和你的家鄉的連結。」他推論道,然後歸納出結論。

「你無法釋懷自己對於瓦肯的情緒依戀。」

當Jim瞪著Spock的時候,明亮的眼睛和漆黑的眼睛起了衝突。他們兩人都察覺到這個揭露的諷刺性。他望著Spock突然站起身——那是輕而易舉達到的動作。

「我必須再度請求你離開這裡。」他說。

Jim頑固地保持坐在地板上。「我哪裡都不去。除非你讓我幫助你。」

他沒有預期到強壯的手臂揪住他的上衣,猛然拉著他站起身來。然而,他沒有真正反抗那個動作——他沒有尋求敵對的意圖。之前他從來沒有試圖弄清表現出頑固或是顧人怨的界線,這比看起來還要來得棘手。「你沒有能力幫我。」Spock說,他的聲音稍微打破了那個單調的模式。然後他給了Jim一個朝向房門的輕甩,他的動作完全標示了『離開』的訊息。

,Jim想道,在Spock的手能夠鬆開他的上衣之前,他伸手抓住。「我能試試看。」他說。

Spock抽回手,彷彿他被這個觸碰灼傷,瞬間他的表情同時是陰沈和動搖。然後,在Jim能夠反應之前,他走向他。藉著令人驚訝的速度,他的大副直接踏進Jim的個人空間,雙手握住他的上臂,導致溫熱的暖流從他們相觸的地方灌入他的體內。他們的臉非常的靠近,呼吸破碎,當Jim出於反射抓住他,一半擔心Spock會倒下,一半擔心他會攻擊他。Spock的表情難以琢磨,陰沈的緊張以及,有一刻,沒有防禦。一個顫抖沿著他的脊椎而下,而他的雙眼瞪大,當他感到一個熟悉的興奮刺痛感流過他的血管。

喔。

喔,不、不、。這不可能是。他…他們…這真的不可能

但突然之間,所有的環節都扣在一起。那些短暫的時刻。那些襲擊他、並且在他能夠確認之前便消失無蹤的無以名狀的感情。當Spock觸碰他的時候,他幾乎變得過度留意的方式,以及那個男人如何能只用了幾個拒絕的字便能把他剝皮。這有道理——太有道理了,以致於他不解自己怎麼可能會錯過。

他被Spock吸引了。

這,非常嚇人。

當那雙漆黑的雙眼與他的眼睛相遇時,Jim的呼吸消失了,而有那麼一刻他認為Spock會往前傾,然後他們的嘴唇會相遇,以一個親吻確實封印住他的嘴巴。他的心思是一團糾結著困惑和理解和恐懼的混亂,而這一秒盡其可能的延伸。

然後,Spock把他摔過房間。

當Jim撞到另一面牆上時,憎惡和噁心很清楚的寫在那名半瓦肯人的臉上,此時他無法呼吸則是為了一個完全不同的原因。他的後腦勺撞擊堅硬的表面,而他眼冒金星,他的背部向他尖叫抗議,在他頹然坐到地板上之前。他看著Spock,他自己的表情活像是受傷的困惑,但是他的大副依然面帶那個黑暗、陰冷的表情。

Jim驚恐不已。要是他…喔,慘了,要是Spock知道了?那就是他把他摔出去的原因嗎?不知怎麼他能夠領會到Jim的心生愛慕,而那…那令他心生反感。他知道他想要什麼,看到他傾身向前——他的身體有前傾嗎?——由於他的情緒太過接近表面,他的反應完成了。

完全、明顯的拒絕。

他無法處理此事。這盡是太多了、太快了、還有太奇怪了。他顫抖地站起身,他做了某件事,說實在話,他很少做的事。

他逃走了。

頭也沒回,不想冒著一念之差的危險,他疾速衝出房門,直到他把自己安全地安置在高速電梯裡,才停下腳步。他的心臟狂跳,頭暈目眩,他靠在弧形的牆上,將電梯停在半途中,當他試圖絕望地抓住自己的神智。剛才見鬼的發生了什麼事?他捫心自問,即使他幾乎確定自己知道答案。他的雙手有點顫抖,當他把手舉起到頭部時,因為鼓動的疼痛而齜牙咧嘴。他的肩膀隔了一拍共鳴著,他有個偷偷的懷疑,在那個地方會瘀青好一陣子。

那不完全是他所期待的反應。但是某方面而言他幾乎鬆了一口氣,因為他得到的回應是那一個。並不是因為現在他不害怕Spock痛恨他——因為他很害怕。但,不是,如果事情的進展…有所不同…他也不確定自己該如何處理。

因為這沒有任何道理。Spock是他的朋友!Jim沒有被他的朋友們吸引。說真的,對他而言那似乎是讓他失去性趣的主要原因。一旦他開始瞭解一個人,他便停止那個說服他們上床的有趣主意。除此之外,Spock不完全是他喜歡的類型。首先,他是男性——在Jim的經驗裡這並非史無前例,但是有一點反常。他通常追求女性,性感有自信——甚至有攻擊性——速戰速決而且隨性。那種不在乎他隔天是否聯絡的女孩,或甚至偏好他沒聯絡。才是他追求的。而不是沈默寡言(或者,好吧,通常沈默寡言)的男人,有著削瘦的體格、蒼白的皮膚、以及表情豐富的漆黑雙眼。所以那部份很詭異。不是『絕對不可能』的詭異,只是——如果在一年前你把Spock放進一列排隊的人裡面,並且告訴Jim,其中一個人終會點燃他的血液,他絕對不會猜到是他。

但是讓他因為恐懼而幾乎癱瘓的部份是,他喜歡Spock。非常喜歡。他不認為自己可以跟他上床然後落荒而逃——在此之前,他從來都沒有感到混合著吸引力依戀的感覺。

你知道他會很認真看待那種鳥事,Jim想,把他的頭的側邊靠在電梯的牆上,並且試圖穩定他的呼吸。當然,在他實際上真的會在那些方面考慮Jim的前提之下——而那個特定的主意看似令他作嘔。

好吧,他還能期待些什麼?似乎在那種層面上欣賞Spock已經夠嚇人了——盼望得到等同的回應是智障的。如果Spock不是他平常喜歡的類型,那麼Jim見鬼的也不是Spock喜歡的型。

他深深吸了一口氣,試圖釐清這整團混亂。是啦,所以,他能夠發現Spock具有吸引力——他大概過度解讀了那點。畢竟,上次他和別人上床真的已經是好幾個月前的事了,而且他幾乎因他的性慾惡名昭彰。他花了太多的時間和Spock在一起。沒錯,那通常對他的賀爾蒙有相反的影響,但也許只是他的生理出現錯亂,因為自從他的上一段韻事之後已經非常久了。

他闔上雙眼,回想起就在Spock把他摔出去的時候,他臉上的憎惡表情。

門都沒有。他可負擔不起被Spock吸引——那會毀了所有的事。他會失去他的大副。他會失去他的朋友。掄起拳頭,他沮喪地捶打了最靠近的牆。那就只是他那愚蠢的、天殺的性衝動在這裡亂搞他。他以前忽略過它——不是有意識的,而只是丟棄所有的線索,還有公然地拒絕看到那些事。但現在他注意到了,他知道他沒有辦法再那麼做了。他必須處理這個情況。

那是他唯一能讓Spock沒有那種憎惡的再度看著他的方法。

Jim花了數分鐘思考那點,然後重新啓動電梯。性——那是問題所在。所以他得發洩性慾。他會去找某個他喜歡的類型的人,然後他要擺脫這個——這個衝動。抵銷這個議題。現在他確定這只是他那過度活躍的性慾,對於得到的一點點的鼓勵產生了濃厚的興趣。但如果他能夠餵飽那頭野獸,那麼他就可以回去,並且說服Spock那不是一個問題。也許那個問題甚至從來都不曾存在。然後他大概能夠挽回他們的友情。

當電梯抵達一樓時,他怒氣沖沖地走了出去,弓著肩膀低垂著頭,當他直接走出建築物的時候。他抵達露天的街道,感到奇怪,冰冷的空氣接觸著他的皮膚,而他的身體抗議著他的動作。那像是他和自己分離、沒有連結。為什麼?他忍不住納悶。為什麼他非得毀了所有的好事?這不是Spock的錯。沒錯,把他摔向牆壁和情緒不穩定是他的錯——即使他無法完全控制它——但是即將毀了他們的事情?那看似都是Jim的錯。該死!為什麼他不能下定決心去幫Spock然後實際上設法幫助他?他是哪裡不對勁,似乎想要將他所有的依戀複雜化?

當他走到街上時,他的表情是冷漠的,眼睛瞄準於尋找一個適合的場所。某種酒吧的景象,一個可能擁有一群人期待逃脫他們的日常壓力和放鬆的地方。越擁擠的地方越好。

他花了一陣子才找到一個合適的地方,一旦他找到之後,他直接緩步走了進去,甚至連店名都沒看一眼,或是非常留意那裡的設置。那裡有噪音、音樂、酒精、和一種適合的嘲雜人生。那才是最重要的。他走到吧台旁,在他點了飲料之前,有一刻他猶豫了——那天稍早,他決定自己不打算喝醉。但是他認為他可以扭曲他的決心。反正,他會有好一陣子沒有回去的計畫。

然而,和別人搭訕證明了比平常還要難一點。當你看起來有點像是被痛打了一頓,而你慣有的領袖魅力人格也遭到相似的痛打,情況就會比較棘手。大多數的顧客小心翼翼地避開他,所以他發現自己主要被晾在一旁。

Spock的臉孔的影像就是不肯離開他的心緒,他臉上的那個恐怖表情,像是他不敢相信某種如此卑劣的東西事實上是真實的。但是Jim沒有那麼糟,不是嗎?大部份的人似乎認為他非常英俊,就算他們沒有真的追求他。之前他從來都沒有必要擔心讓一個潛在的伴侶作嘔

「瓦肯人是不一樣的。」他對著酒杯低聲引述,然後飲下杯中物,試圖趕走那張臉。不知怎的,酒精似乎只讓那更加清楚。下一杯也是。還有之後的那一杯。

「這沒有效。」他向一名女人抱怨,當她溜進他旁邊的吧台椅。至少,他非常確定那是個女人——他的頭很痛,而那令他更難凝聚注意力。反正,他只是一半嘗試。「我要怎麼淹沒我的悲傷,當這就只是讓它更糟?」

一個笑聲,有點苦澀但也有點愉悅。「我想,你應該直接沈湎於其中。」那個女人回答,現在幾乎確定是女性。他抬眼望著她,然後看著他的杯子上反射的閃爍光線。

「那是鬼扯。」他熱切地指出。那為他贏得了另外一個笑聲,當那個聲音摩擦著他的耳朵時,他稍微皺眉。儘管如此,他點了另外一杯。

「嘿,你知道嗎,」他身旁的人說,當酒保在他的面前放了閃亮的新酒杯,「你看起來有點像那個傢伙——Kirk,或不管他叫啥名字,阻止了那些瘋狂的羅慕倫人把我們炸光的那位。」

他一口喝下飲料,當液體流下他的喉嚨時,那同時是灼熱與緩和的。「是啊。那就是我。」他回答,再度好奇為什麼每個人似乎認出。Spock才是那個駕駛太空船飛入Narada以及幾乎喪命的人。好啦,對於整件事,Jim確實有他的貢獻,但是Spock才是負責了非常戲劇化的部份的人。他弄了那個大爆炸和所有的事。

「你當然是,」那個女人同意,「拯救了世界的艦長坐在這個酒吧裡,喝得爛醉而且很失敗的跟我搭訕。所以,你的船在哪裡,大人物先生?」她有點譏笑的問。

Jim聳肩。「太空港。」他回答,「一言難盡。關於粉塵。」

這次,一個哼聲。「啊哈。粉塵。好吧,我真服了你的原創性——之前我從來都沒聽過個。」她告訴他,接著拍了一下他的肩膀。他齜牙咧嘴。

幾杯之後,他停止說話,但是在他旁邊的那名女人靠著她自己維持了某種對話。假定他不知怎的和對話有所連結,即使他不是真的清楚自己實際上扮演了什麼部份。她戲稱他是一個『好聽眾』。你不能奢望他記得她說的話,就算那是他賴以為生的東西。在某個時刻他開始好奇她是否把她的雙胞胎一起帶來了,但接著他的視覺再度穩定了下來。

喝酒和頭部創傷不是一個好的混合。

最後,在某個時刻,她提出了他認得的邀請。他在椅子上轉過身,給了她一個從頭到腳的匆匆打量。不差。有點高,有漂亮的黑髮和一張大嘴。

「好。妳可以。」他回答,而她對他得意一笑。

「老天,謝啦。」她說,然後她的手握著他的手臂——太冷了,而且太靠近他受傷的地方。這令人不舒服。儘管如此,當她領著他離開吧台時,他沒有抽身離開,她的嘴唇靠近他的耳朵,香水的氣味充滿他的鼻子。「你的住處還是我家?」她問。

她的住處,當然。

當他們好不容易走進她的房門時,他們四肢糾纏,因為酒精和不熟悉而導致凌亂的親吻和尷尬的手。接踵而來的是一個絕望、幾乎可悲的翻滾,他們的聲音裡完全沒有鼓勵或是愛意,當他們陷入臥室並且試圖將他們自己從生理衝動中解放。Jim把他的臉埋在她漆黑的秀髮中。她叫錯了他的名字。他們沒人在乎。這是粗野和公事公辦的,但是這個任務完成了。

當一切結束之後,Jim並沒有感到比較好。

生理得到滿足,是的。但沒有更好。

他想要離開,但他不但乏累且筋疲力竭,反之他屈服於他的身體對於失去知覺的渴望,在陌生的床單之上和耳旁陌生的呼吸伴隨之下入睡。

數個小時之後,他在震驚中醒來,當一杯冷水無禮地潑在他臉上。他狂亂揮舞,驚慌失措和暈頭轉向,水阻塞了他的知覺,有短暫的一刻,恐懼的瞬間令他認為自己溺水,當水滲進他的鼻子和嘴巴。伴隨著一個絕望的、氣急敗壞的咳嗽,他摔下了床。

「起床了,陽光。」一個粗啞的女聲通知他,而他只能睡眼惺忪的在她的背後咒罵著,當他的『約會對象』從容走進相連的浴室並且關上門。

皺著眉,他試圖穿過頭顱裡那個頑固且尖銳的痛苦以弄清自己的所在。他感到自己像是被塞進果汁機。前一晚是支離破碎且雜亂無章的模糊——但是他能記得為什麼。那片該死的拼圖終於歸位了,而他弄清楚了。關於Spock。還有他。然後Spock給了他那個眼神——那彷彿燒灼入他的心靈——還有把他摔到房間的另外一邊。

快樂的時光。Jim使自己振作到足以套上衣服,抗拒著他的反胃,猜想自己看起來應該見鬼的糟。不過,他不想要留在這裡。他已經得到他需要的——他已經發洩了自己的慾望。但為了某些原因,他沒有感到自己可以比較容易直視著Spock的眼睛。

真要命,他想道,然後跌跌撞撞走出門。即使他還沒有下定決心回去,他的行李仍然在旅館。除此之外——他不能直接丟下Spock不管。那個傢伙的情緒不穩定。

順著他前一天的腳步折返回去,那是不可能的。但幸運的是,這個區域依然非常靠近他和Spock投宿的地方。這是一個合理的計畫,他向自己保證,當他忽略來自幾名路人的令人不舒服的瞥視,並且沿著街道走下去。他試圖殺死不管什麼的功能失常,那個令他竟然認為Spock是一個合適的口袋人選的念頭,然後他就能回去繼續當他的朋友,並且嘗試去幫助他。因為另一個選項是放棄這整件事——而他已經決定自己不打算那麼做。

不,這就只是一個暫時的倒退——他已經處理它了,他很確定。他所有需要做的就是說服Spock一切都很好,以及他真的需要去選擇一個不同的焦點進行他的冥想。說的比做的簡單,大概,但是Jim很擅長面對挑戰。

更不用提他無法接受失敗的事實。

當他終於回到旅館,任何關於他看起來有多糟糕的懷疑,全因那名安多利門房臉上的表情而一掃而空。

「不順的一晚?」她問,當他納悶為什麼陽光非得這麼亮不可——即使當時他人在室內

他以咕噥作為回應,準備好直接上去他的房間並且讓自己在蓮蓬頭下方待上好一陣子。並不是說他身上還沒溼透。但是那位友善的女人舉起一隻手阻止了他。

「撐著。」她說,然後離開書桌,指引他坐到一張豪華的灰色椅子上。「我會拿個東西給你。哪裡都別去。」

所以,有一分鐘Jim被晾在一旁,喃喃說著關於每個人如何粗暴對待他以及對他頤指氣使。才是艦長,該死。開始頤指氣使的時間到了。

他決定他要從自己的頭開始。這是第二個早上他醒過來,感覺像是有個電鑽在他的顱內,而這不好玩。儘管他立刻認定昨天的頭痛比不上這個。停止那個重擊,他命令他的大腦。

那沒有用。

他的嘴巴也不斷地感到彷彿他吞下了一隻毛球(註1)。然後鋼絲絨追趕著它。該死,他昨晚喝了什麼?

很多,他的記憶有幫助地提供。

當那名安多利人回來的時候,他的頭埋在手裡,她的手中抓著一只資料板和一支裝著某種亮藍色和泡沫的東西的高腳玻璃杯。

「喝下去。」她指示,把杯子猛然推到他的面前。他反射性的退縮,然後給了懷疑的一眼。

「這是什麼?」他問,當她抓著他的手並且包覆在那個平滑的表面。

「嗯,這不是一支裝滿解酒成分的注射器,」她回答,「但這依然是非常有效的宿醉藥方。」

他從玻璃杯的上方瞪著,看著一些泡沫般的氣泡閃耀著,啵的出現又消失。對於喝下陌生的東西——由一名的實際上的陌生人送到他的面前——的智慧,與那個吸引人的想法——那個東西可能會改善他那變成地獄嘉年華的身體——交戰著。

塞住他的鼻子,他一口飲盡所有的內容物,然後因那個黏液般滑溜的感覺順著他的喉嚨滑下而打了哆嗦。

當他將空杯遞回給她的時候,門房問,「你到底做了什麼?」她看起來依稀感到驚嘆。

Jim拉下臉。「先告訴我我剛才喝了什麼。」他回嘴。一個噁心的餘味開始在他的口中起霧——而他真的意味著『起霧』。對於那個感覺,那真的是最好的形容詞。但是她只是給了他平淡的一眼。

「相信我,你不會想要一張成分清單。」她告知他。然而,他注意到他的頭開始減輕了一點重量,所以至少那有作用。「你們兩個打了一架或之類的嗎?」

Jim滿面怒容,揉著他的太陽穴,試圖加速這個很顯然會緩和痛苦的步驟。「是啊,差不多。」他同意,感到他的胃進行了一個令人不悅的翻轉。他不確定那是因為那個令人不悅的回憶,或是因為關於他能期待從Spock得到哪種反應的焦慮想法,還是因為他剛才攝取的東西。也許全部都是。

「你就是那麼倒楣,可不是嗎?」她同情地點出。

一個憂鬱的輕笑從他的唇間逸出。「沒錯。」他同意,「並不是說那是新鮮事。」他忍不住補充。

「好吧。」她說,她的語調以一種比較樂觀的方式上揚,當她遞給他一張資料板。他對著它眨眼。「至少給你一些好消息——我設法幫你取得一部私人車輛。」

「真的嗎?」他快樂地驚呼,以某些興趣接受提供的東西。她對他點頭。

「在昨天你告訴我的故事之後,有兩三個人想要幫助你。你要明白,最慢一個星期之後要送回來,但在此期間,你可以盡情使用。」她解釋。然後她給了他一個小心的評估。「不過,也許你應該讓那個瓦肯人開車。」

Jim知道她的意思是什麼,但是就在那個時候,他的思緒忍不住轉向Spock擁有公路暴怒(註2)的概念。那不是一個值得鼓勵的想法。

「我會考慮這點。」他拐彎抹角回答,暗自下定決心絕對不會讓Spock開車。

他花了額外的一分鐘讓腦袋清楚一點,然後,門房有點輕率地告訴他該去到哪裡找到那輛車,之後他被她晾在一旁。一旦他感覺到比較穩定一點,他凝聚他的決心,然後動身向上。

當電梯上升的時候,他突然想到Spock可能已經在晚間的某個時刻離開了。

他用力的吞嚥,當他想到那個可能性。就算不在乎當前他對Jim的觀感,Spock不會贊同自己的暴力爆發。他會將這點視為徵兆,關於他認為他們應該分道揚鑣是完全正確的。上一次…他不是說過,他曾考慮在Jim無暇的時候離開嗎?

糟糕,他由衷地想道,現在幾乎確定他會走進房間,並且發現完全沒有Spock的影子。他處在如此一個聽天由命的心情,以致於當門咻一聲開啓的時候,令他實際上驚訝不已,他在那裡——就在房間裡,正在收拾他的蠟燭,就事情的表面上看來。

有那麼一刻,Jim就只是盤旋在門口。Spock的嘴巴只有一個最細微的放鬆,而他的眉毛上揚到他的髮際。他的雙手停止在動作的一半。

猶豫不決佔了上風。然後Jim打破僵局,踏入房間,讓自動門在他的身後滑上。就只是Spock,他告訴自己。就是這樣。但那似乎沒能改善他的心臟瘋狂跳動的事實,以及他的聲音似乎採取了一個延長的休假。或許,那可能是解宿醉藥方的殘留將他的嘴巴緊黏。不論哪一個,有一刻他發現自己的思緒飄走了,為了一個改變,不是那天晚上他的朋友臉上的那個十足噁心的表情——而是在那之前的一刻,當他們緊抓住另外一人,所有的灼熱氣息和溫暖的手。

不!他嚴厲地告訴自己。他應該要擺脫那個慾望的!

…好吧,也許那只是需要花一段時間。或者,也許現在他注意到Spock有——是——可能有性吸引力,所以有一點困難不去注意到。就現在而言。但是他會搞定這件事。他不打算毀了這個,該死!關於不被需要的吸引力,他擁有的經驗從來就不多。在過去,他嘗試過應付和他睡過的人們。那從來都不順利。不變的總是他們不歡而散,令他感到失望和難以言喻。但即使如此,或許,有一點奇怪,他不想要和Spock分離。還不想。

Spock的聲音打斷了他的思緒。

「你回來了。」他說,彷彿他不敢完全相信,儘管明確的證據就擺在眼前。

Jim在他的心裡吃力地尋找字眼——一個適當的回應,某些合適的東西。他的視線短暫地掠過房間。

「我把背包留在這裡。」最後他下了定論。說實在話,他不是故意讓語氣聽起來像是那樣——他的意思比較像是Spock應該要知道他會回來,因為他在離開的時候沒有把隨身物品帶走。但是那名瓦肯人立刻僵直,疏遠。

「當然。」他說,彷彿現在那說得通了。「我即將出發。如果你希望停留並且…照料你自己,不用擔心我的在場會妨礙你。」

「不,」Jim堅持,往前走了一步,並且反射性地朝Spock伸出手。接著他抓住自己,然後縮回手。「我的意思不是那樣。我說的是——我當然會回來。我一直都這麼打算。」

Spock再度停頓,他的眼睛沒有直視著他。「為什麼?」他問,幾乎低不可聞,彷彿那些字從他的嘴裡脫逃。Jim咽了一口,接著扮了鬼臉,當那一波噁心的味道衝向他的時候。噁。不管怎樣,那個應該會持續多久?他開始懷疑某種東西在他的嘴裡滋生。

對於當前的情況,那是十足的次要,當然,但是依然有一點令人分心。

「好啦,聽著,」Jim開口,延伸出他的雙手,但是保持他的距離——彷彿他一半期待Spock會匆忙逃走,所以企圖在他逃跑的時候阻止他。「我就只是打算說一些事情,你得聽,然後我們會再多說一些——但首先我必須說一些事情,可以嗎?」他堅持,對著自己那沙啞、不舒服的聲音稍微皺了眉。

Spock就只是站在那裡。片刻之後,他把那視為一個同意的動作,然後開口。

深呼吸,他想道。「是的。好啦。首先——對不起。」這是他的開場白。他的大副的反應看起來就像是當Jim走進房門時,他表現出來的一樣震驚。「是啦,我知道你在想我不應該說那個,因為你把我丟過這個房間,但是我瞭解。那都是你的腦袋裡面的可笑的線路——直到你整理好之前,很難去責備你。所以我對不起你。我只是…我不是有意的,你知道,讓你不舒服或是之類的。我發誓我沒有任何那樣的意思,我依然想要我們是朋友,而且我依然真的想要幫助你。而我知道——我知道你不認為我可以,或者那可能不關我的事,但是我不會打退堂鼓。」他堅持,將雙手插在腰間,即使他很清楚明白自己大概看起來很可笑。衣冠不整,疲倦,破舊和磨損。但是他還沒從比賽中被淘汰出局。「你需要幫助,而且有些——事情——我能夠幫你找出來,但是請不要問我是怎麼辦到的。你得聽著,Spock,因為當你單獨嘗試的時候這不管用,而且我需要你幫助我當一名好艦長。我想要你當我的朋友。」

一旦他說完之後,那是一片沈默無聲,而Jim真的很想坐下來,但是他強迫自己依然站著。他必須看起來堅定不移,該死。

Spock看著他,彷彿他是某種他前所未見的東西,然後——令人驚訝的——移開他的目光。

片刻之後,Jim發現他開始真的厭倦於看似堅定不移。「怎樣?」他問,想知道Spock甚至是否打算說任何的話。

「你已經完成了你所需求的說話時間?」他問。Jim想知道,這是否代表了他藉由說出『謝了,但是敬謝不敏』以完結整個表演的部份,然後走出那扇門。

「是啊。」他承認,克制著想要靠著牆壁坐下的衝動。他感覺像是他可以睡上一個星期。

「那麼,」Spock說,「我相信現在輪到我道歉了。」他終於放下他一直拿著的蠟燭——Jim瞭解到,自從他走進來之後,那個動作就被凍結在未完成的半途。「我察覺到你認為那些字令人厭惡。然而,基於我無法以公正的行為替自己的惡行提供適合的懺悔,取而代之的,我應當強迫自己從此之後戒除導致此事的行動。」

過了片刻,Jim才領悟到Spock的說詞,以及瞭解到他本質上說了他沒有逃跑的打算,這會輪到他驚訝了。更何況,他先前多少預期著一場打架,真的。

Spock的雙手交握在背後。「我很抱歉,Jim。」他誠懇地說。「前一晚上我的每一個舉動都是不容寬恕的。我無法再否認自己的情況的嚴重性,在我幾乎…在我傷害了你之後。」他改口,而Jim好奇在那之前他差點說的是什麼。但是他沒有問。「你是正確的。關於你所有的觀點。我並未期許你的原諒——我也不相信那是應得的。我的舉止是不可原諒的。」

「你不是…」他開口,但是Spock臉上的表情令他的聲音漸弱。

「我的不穩定也是我的責任。我允許自己惡化。我拒絕追求有前景的替代解決方案以解決自己的兩難困境。我使自己陷入危險,並且導致我危害了身為我的艦長——以及我的朋友的男人。」

我死定了,Jim想,他的心臟幾乎跳到喉嚨。然而,當這個想法一出現,他就推到旁邊。他喜歡Spock——他已經知道那件事了。他可以喜歡他而不想要撲上他,即使現在他想到那個念頭,那似乎——。一點都不好。如果他撲上Spock,那不會有好結果。他大概會被丟向另外一面牆。

性癖好,他那叛逆和變態的一半如此認定。

喔,天殺的!

但是不行,重點是Spock不會歡迎那種示愛——而且Jim不打算拿那種事情招來他的敵意。他已經有麻煩了,讓情況惡化就只是極端殘忍。

「Spock,」相反的他說,依然保持他那有禮貌的距離。「我很高興你改變了你的心意,關於,好吧,關於你對某些事情的立場,但是我真的懂——你經歷了很多。我確定不少在殖民地的瓦肯人正在經歷相似的事情。你是半瓦肯人。你不是機器人。」他合情合理地指出。

假如那是地球,他想著,他的感覺會是什麼?如果Nero先來到地球而不是瓦肯?如果他失去了他的母親…Sam…幾乎所有他在成長時期認識的、不論好或壞的人。他的整個家鄉,所有的廣闊田野、高山、以及雜亂擴張的城市…

是啊。他會是和Spock差不多的一團亂。也許甚至更糟。

然而,Spock依然沒有迎上他的視線。「你的評價來自於同情。」他指出。

「我說的是實話!」Jim堅持。

「我並未懷疑你是誠懇的。」Spock平靜地回答,終於抬起眼。他花了一刻才瞭解到他的眼睛有什麼不對勁。

它們是潮濕的。

並不是說Spock在哭,本質上。但是他看起來像是他的淚腺正努力為了這個目標而真誠的付出。事實上,這真的有一點超現實——他其餘的姿態、他的表情,全部都是完全正常的。Jim認為他應該別開臉,或是假裝他沒注意到。那是他通常會做的事情,有一或兩次,當他看到另外一個人正在哭,或者快要哭的時候。他知道Spock尤其不想被要他看到。但是他沒有辦法。因為若是他那麼做了,那彷彿看似他不想要看到Spock的情緒——如果他打算去幫他,他必須要能看到那些情緒。看到,然後表現出那不會令他心煩的模樣。

我可以承受,他想,我是人類。如果你問大部份的瓦肯人,我們所做的完全是跑來跑去並且對所有的事情都情緒化。

「聽著,Spock,」最後Jim說,「瓦肯人很擅長壓抑情緒,但是他們對於處理情緒實在爛透了。在我生氣的時候,我做過愚蠢的事情。我的意思是,我告訴過你那輛車的事,對吧?」他提醒他,「那不完全是我最光彩的時刻。所以,放你自己一馬吧。對你而言這是一個新領域。」

Spock緊繃了些許。「如果從一開始我的行為依照邏輯,我甚至不會在這個處境。」他指出。

「每個人都有搞砸的時候,」Jim流利地回覆,「即使是神童。」

「你是正確的。然而,我的『搞砸』依然是我的責任,如同它們帶來的後果。」

那是完全且全然沈默的一刻。那種只有當某人非常辛苦試著不要大笑的時候才會產生的。對Jim而言,這是一場還沒開始就注定會輸的戰鬥,起初他哼笑,接著輕笑,然後他對這整件事有充分理由感到遺憾,當他把持住自己並且納悶為什麼他的腦袋裡面有個回音。當他終於能夠呼吸的時候,他氣喘吁吁說,「我真不敢相信你說了『搞砸』。」

Spock向他稍微傾斜了他的頭,「你不應當感到不敢置信,」他說,「我,畢竟,僅不過是引述你的話。」

Jim終於把持住自己,把他的手掌壓在他的額頭上,試圖阻止此刻在他耳裡的鳴聲。「那很。」他向Spock保證,「你認為你可以在其他的時候『引述我的話』嗎?像是,比方說,當我們在艦橋的時候?或是在全船廣播的時候?」

關於他的問題,他得到的答案只有一道揚起的眉毛。「Jim。我相信這和當前的對話沒有關聯性。」

「什麼?你的意思是還有更多的話?」Jim問,身子挺直了一點。

「正是如此。」Spock回答。




作者的話:這一章標示了這個故事的最低點——從這裡開始會走上坡。所以,別對我開槍。我試著讓Jim的『韻事』盡可能的模糊,在我能夠辦到的合理範圍。[節譯]



譯注:

(1)原文是Tribble,出現在ST世界的一種毛絨絨的小生物,繁殖力非常旺盛…以及牠們對克林貢人很不友善。
(2)原文是road rag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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