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翻譯] The Ending Has Not Yet Been Written (4/4)

篇名:The Ending Has Not Yet Been Written IV - Haven/<未定之天 IV - 庇護>
作者:Corpus Invictus
同人:ST XI (稍微提到TOS的劇情)
配對:Spock/Kirk(包括TOS)
分級:NC-17
原文:http://corpus-invictus.dreamwidth.org/9263.html

簡介:如同大部份的年輕瓦肯人,Spock相信pon farr可能導致極度暴力;然而,除了生物的衝動之外,在此期間被放大的愛意與柔情,就瓦肯的觀點,這種無法控制的情感才是暴力所指涉的。


Ⅰ.裂縫 Ⅱ.流放 Ⅲ.星海 Ⅳ.庇護


Ⅳ.庇護

Sarek比Jim想像中還要忙碌。在非常基本的程度上,他知道殖民地有許多工作要完成——豎立建築物,召喚瓦肯人來到他們的新家,重置政治的流程讓他們能夠和睦地他們的生活。儘管人口大量滅絕,但是維持社會運作的工作量卻成長了三倍左右。Jim不曉得有多少從政者、教師、治療師、工程師或慈善家消失在那個奇異點之中,但他確實知道某種黑色的迷霧徘徊在此地每一位瓦肯人的臉上。即使在沙漠的豔陽高掛在天頂之際,整體文化的失落感依舊造成了陰影。

他是當前唯一獲准來到新瓦肯地表的人類,所有其他的人類都被局限在供給碼頭,並且很快被護送離開。他來到這裡不是為了幫助重建,甚至也不是星艦的代理人,但那些不可動搖的事實無法讓他免於招來斜眼和懷疑的目光,不論他走到哪裡都會引來類似的行為。即使是Sarek的助理,看起來和Jim年齡相仿但事實上比他年長二十歲的瓦肯人,他的臉上有些許的厭惡一閃而逝,然後又回復到完美的面無表情。「大使正在等你。」他以急促、平淡的語調通知道,這似乎是此地無所不在的說話方式。

他渴望聽到溫暖注入在那種正式的語調,但他甚至不知道自己能否再次聽到。

他走進Sarek的辦公室,坐在他的辦公桌前的一個座位。「大使。」

Sarek點頭招呼道,「艦長。」

這是他在自己的工作之中不擅長的一部份:外交手腕。他不敢相信自己甚至曾經考慮加入將軍之列,如果這是他們成天在做的事。「我來這裡問回地球的交通工具。我很清楚在這個時間點新瓦肯不歡迎人類,所以我不想當每個人的肉中刺。」

很顯然的Sarek熟悉這個慣用語,因為他不像Spock那樣通常會反問(雖然Jim確信Spock多半是佯裝無知,為了自己的娛樂而惡搞他們)。「你沒有妨礙這裡進行的工作。然而,我已經安排了殖民地的私人太空艇在兩天後將你送返地球。」

Jim對他揚起眉毛,一個經過五年時間的熟悉而不自覺學到的動作。「請原諒我,但我對你允許我在此延長的停留感到驚訝。我已經見過Sel——Spock大使了。」他忙改口,自從年長的Spock去世之後,過去幾天裡Jim和其他的瓦肯人談論到他的時候,已經習慣稱呼另外一個名字了。「我獲准參加葬禮——順帶一提,多虧了你——但那是已經是幾天前的事了。你希望我還能多做些什麼嗎?」

Sarek瞥了他一眼,那個神情讓他想起McCoy試圖說他在鬼扯的時候。「你在新瓦肯沒有更進一步的事務了嗎?」

Jim強迫自己不要不安地扭動,「閣下,我已經送了好幾封訊息到Spock房間裡你所指示的系統了。我一直沒得到他的回應,而且自從Spock——比較老的那個——去世之後,我就一直嘗試。我不確定自己還能夠做些什麼事,才能從現況進展到在物理上追蹤到他,而且當他不希望被打擾的時候,他很擅長躲避。」

在Jim解釋自己的行為的時候,Sarek的一道眉毛緩緩爬向天際,他的注意力轉移到辦公桌上的面板。他花了幾分鐘輸入指令,對著一個全像的顯示器說著瓦肯語,最後它滔滔不絕回覆了一些東西給他。

「看來我的兒子把自己隔離在Haadok山區的庇護所裡面。」在Jim好奇的注視下,他解釋道,「瓦肯人進行極度冥想時需要與世隔絕,尤其是Kolinahr儀式要求的程度。」

他對那個新名詞抱持著興趣,「Kolinahr?」

「是的。那是一條許多瓦肯人選擇遵行的道路,目的是藉由控制他們的哀痛或是憤怒以渡過我們當前的處境。」

「所以,這是一種方式用來應付在瓦肯發生的事?」這並不是很有道理;他知道瓦肯人以他們竭力控制他們的情緒而聞名,為什麼他們會需要一個儀式來做一些他們每天都在實踐的日常工作,則是個謎團。

這是一個Sarek似乎不積極於解釋的迷團,他再度檢查顯示器並輸入更多的訊息。「他在四點六個小時前抵達庇護所。他應該還能中斷他的冥想和你說話,即使那只是暫時的。」如果Sarek的聲音裡透出某種程度的希望或是焦慮,那並未反映在他的表情裡。但是Jim無法相信那只是他想像出來的。

「聽著,大使...我很感激你所做的,而我真的很想和他說話。」遠超過你所能想像的。「但,如果他正在某些很重要的事情當中,我不想打斷他。」

Sarek給了彷彿鑿穿過他的一眼,當Sarek說話時,他再一次抗拒扭動身體的衝動。「我很感激你尊重我們的傳統,以及他所做的決定。」在這裡他打住了,似乎花一點時間確保自己選擇了正確的字彙。「儘管如此,如果他能得到最後一個機會去探索他的人類那面,我會感到更為寬慰。」

Jim太習慣他的人性被視為劣勢,或最至少被當作分心,所以他不由自主略微驚愕。「他一輩子都在嘗試奉行瓦肯的原則。」他說,感覺到奇怪的需求去為他辯護,即使沒有針對他的人格的攻擊。再一次,在這個星球上,任何人性的表露或是公開的感情主義相等於對Spock人格的攻擊。

很顯然的,不是來自他的父親。「他確實是,而我為他的努力感到驕傲。然而,我有理由相信他選擇的道路或許對他不是正確的一條。我希望你確保他是...平和的,也許,對於他的選擇。」

他並未確實瞭解Sarek說的是什麼,但他能感知到他聲音裡的焦慮不安,即使他抑揚頓挫的語調只改變了一點點。這對他而言已經夠了,因為Sarek想要他去看一看他的兒子。「好吧,如果你不反對,我是非常樂意見到他的。」

「多謝汝。」Sarek以古老的、正式的語法說道。那個語調和Jim心中的另一個不同的聲調共鳴著,那是銀髮和皺紋滿布的祥和臉孔的影像。在他的身體深處,某樣東西因為損失而感到疼痛。


※ ※ ※


約三十分鐘之後Jim抵達了Haadok庇護所,為瓦肯人在重建的前期已經能夠回復的技術水準感到驚嘆。Sarek告訴他這個庇護所是一個不可或缺的建築物,重要的程度如同他們的醫療設施或是他們的供貨碼頭,因此,這是最早得益於工藝技術貢獻的地點之一是可以理解的觀點。然而,當星球其餘的地方大部份不是荒蕪就是一團混亂,看到一個相當於瓦肯秘書的人在一個工作臺前不停地打字時,這依然不是和諧的畫面。

他受到指引來到一連串彷彿是天然存在於岩石中的岩洞,即使每個洞穴都安裝了滑門以確保使用者的隱私。它們看起來似乎也是隔音的,如果那是冥想的庇護所還有點合理,但Jim已經學到不要太過追問瓦肯的儀式,光是人在此處他已經得到足夠的怒視了。

掌管庇護所的女人在門口躊躇不前,她的目光瞥向一系列固定在每個洞穴開口旁邊的牆面上的架子。每個架子上都堆疊著一系列的裝飾華麗的木雕盒子,而Jim唯一能夠翻譯的文本顯示某些關於用途的,『儀式用配給品』。他想知道冥想中的瓦肯人會不會忘記吃東西,他知道自己曾經在好幾個場合把Spock拽去餐廳,因為他忙到不記得用餐。

她似乎做出了決定,給了Jim一個尊重的垂首並低語道,「Nam-tor u'sha'yut。」

他搖頭,「對不起,你們的語言對我而言很困難。」

打從他來到這裡,第一次他感受到某種近似於友善的東西出現在一張嚴肅、面無表情的臉上。「我很抱歉;我以為你精通我們的語言。」這不像是他從其他瓦肯人身上得到的羞辱,所以他感到稍微放心一點。「我只是想告訴你,他所選擇的道路是一種傳統,是我們的方式,人類或許會發現那令人難以理解。」

Jim無法克制洋洋得意佔領了他的臉,「關於他,那不會是第一件令人難以理解的事情。」

她沒有對此陳述受到冒犯的態度再次贏得了他的好感,再次頷首,她在按鍵上輸入密碼將門開啟。他點頭回應,移步踏入門內,聽到身後傳來氣動門關上的熟悉咻聲。

即使為了這個時刻他已先做好了準備,即使歷經除了他們一起服役數年與在傳送室單獨相處的記憶之外幾乎一無所有的兩年,當他瞥見挺直背脊坐在地上的身影時,他仍然沒有預期到如滔天巨浪席捲向他的情感。Spock面朝向陽光射入的窗戶,背對著門,很顯然的沒察覺到房間裡有個入侵者的事實。Jim盯著那有光澤的黑色頭髮和僵硬的肩膀,花了幾分鐘讓自己冷靜下來。

這讓他想起——同時卻也毫無相似之處——那位幾天之前去世的人。

「Spock?」沒有回應,因此Jim認為他應該在非常深層的冥想之中以致於他毫無反應。Jim繞行了他一圈,然後在他面前的地板上坐下,他的頭部和上半身遮去了那張平靜臉上的陽光。他從來沒看過Spock這麼平和,這樣的他看起來滿棒的。「Spock?」他再試了一次。

毫無反應。這不太尋常,但也不是前所未聞。當他們在企業號的期間,他曾經兩度把Spock從昏迷狀態中搖醒,而他不反對再做一次。他試了第三次,伸手握住他的肩膀,充滿愛意但堅定的,「嘿,Spock。」(*1)

黑色的眼睛倏然睜開並瞪著他,那裡有兇猛的強度和野性的狂亂,令Jim無法呼吸、令他的心臟狂跳。

旋即,那個景象瞬間消逝如同乍然出現,一張面具猛然回到原位。Spock臉上乍現的狂風暴雨被極端的無情取代,一片空白的雙眼和無動於衷的表情使他看起來像是石雕。

Jim無法解釋原因,但這令他感到非常不安。「Spock?」

「艦長。」聲音裡沒有抑揚頓挫,沒有熟悉感或其他的。那張冷淡如岩石的臉上唯一移動的只有嘴巴,那裡失去了Jim已經非常擅長解讀的最細微的情緒線索。

「Jim,」他不自覺地更正他,彷彿他好幾年來從沒這麼做過。「Spock,你還好嗎?」

眉毛只是稍微抽動,而這正是導致他胃部糾結的元兇。「我的身體合乎健康且心智健全。」

心智健全,屁啦。他回想起每次McCoy開玩笑叫他機器人,現在這一點都不好笑。「他們對你做了什麼?」

「我不瞭解你的意思。」

他媽的最好是,他很瞭解。Jim花了五年在企業號上面學習經由他的身體語言翻譯Spock語。他的那雙人類大眼背叛了他,他也許在隱藏他的感情,但他藏不了他的聰明才智。「你很清楚我的意思。」

「那裡沒有任何傷害是其他的個體加諸在我個人身上的,因此——」

「我來這裡不是為了玩語義學的遊戲,Spock。我來到這裡是為了搞清楚你過去兩年來埋頭在他媽的什麼鬼當中,阻止了你和我們連絡。」

Spock極輕微地、幾乎不可見地傾斜了他的頭,如果這個動作再顯眼一點,Jim就會確定自己惹惱了他。這是,這個動作來自於計算,控制,沒透露任何事。「我協助重建了新瓦肯許多的電腦系統,包括這個庇護所的門的保密鎖的調控。」

那個聲音再一次缺少了抑揚頓挫,Jim無法分辨Spock因為闖入而惱怒,或是因為陪伴而感激,對於自己失去區別差異的能力讓他感到十分生氣。他嘗試一個不同的策略,「我們想念你,Spock,甚至連Bones都在問我,為什麼我們沒聽到你的消息。你知道當Bones這個人都開始抱怨的時候,就表示你在通訊的方面爛透的。」

在他的眼睛裡,某些東西在消失之前短暫閃爍,太過快速以至於Jim希望那確實存在而非只是真正被看到。「我沒有察覺到自己的缺乏通訊會影響到你們。」

那不是自我謙遜或是逞口舌之快的表態。Jim被這個他的朋友的奇怪臨摹版搞得全然困惑,他陷入一個挫折的慎重沈默。Spock什麼都沒做,就只是冷靜地瞪著他直到他再度開口。「Kolinahr是什麼?」他問,希望完全改變的話題會引起某些反應。

他得到了一個幾乎不可見的眉毛抽動。考量到截至目前他得到的缺乏回應,這幾乎等於一個最強烈的怒視。「你從哪裡聽到的?」

很荒謬的,成為Spock動怒的對象竟令他感到如釋重負,即使那僅是透過眉毛細部肌肉的牽動表達出來的情緒。但這是整段對話之中他得到最多的,而他會接受他能夠得到的。「你的父親告訴我的。他說這是你在遵行的一種儀式,但他沒有給我細節。」

另一個很長的停頓,Spock揣摩不透的臉令Jim感到挫折,他壓抑著想咆哮的衝動。他不知道他在惱怒、生氣、或是擔心,他不知道自己是否跨過了某種界線,不知道他是否侵犯了某些瓦肯隱私權。這像是從一尊雕像身上搜尋情緒的線索——事實上,這更艱難,因為藝術家可以將情感注入他們的作品,而從Spock身上什麼都得不到。「Kolinahr,」最後他說道,「是一種古老的瓦肯儀式,允許實踐者控制他或她的情緒。」

「瓦肯人無時無刻都在控制他們的情緒,」Jim指出,「我不懂你為什麼需要某種儀式來做那些你已經一直在做的事情。」更多的沈默,而Jim的耐心所剩無幾。「聽好了,Spock,你的父親派我來看看你。他設法多給了我幾天的時間,直到我被他們送回地球之前。他要我看看你過得如何,所以,你為什麼不省省那些隱私的鬼話,直接告訴我發生了什麼事?」

毫無反應,而Jim從來都不曾想像自已竟然渴望另一個爆發,比方發生在Narada事件期間的艦橋事件。比起被掐到險些丟了他的性命,試圖和這個奇怪的新Spock溝通反而更為痛苦。「Kolinahr是一種淨化個人情感的實踐。」最後他說道。

Jim無法壓抑他全然的震驚,「淨化它們?所有的?你為什麼那麼做?」

有那麼一段時間,Spock似乎壓根拒絕回答他。當他終於開口的時候,Jim差一點點就要離開房間了。「Kolinahr意味著根除所有的情緒——同時包括正面的和負面的。這確保了我們完全控制它們,所以它們才不會控制我們。」

「但你在過去都沒有控制情緒的問題啊。」Spock的眉毛緩慢移向往他的髮際,而Jim收回前句,「那是,過去一些微不足道的事件。」

「你認為試圖終止你的性命是一個微不足道事件?」

「喔,那——我們已經討論過那個了,Spock。我故意挑釁你,那不是你的錯。」

「我不同意。」關於這點真的沒什麼好說了,因為Spock不但是冥頑不靈的雜種,而且他也不讓自己的脾氣或是罪惡感參與這個對話,所以沒什麼辦法向他抗議這個論調。

Jim嘗試另外一個策略,「你...另外一個Spock曾經和你說過話嗎?在之前...?」他的心底有個刺痛,不讓他在此時談論這事的細節。

有些東西出現在Spock的臉上,但比較像是他在強化自己而非顯露任何種類的情緒。「有。」

「他有告訴你任何有關他的人生的事嗎?」

那雙黑眼裡是純粹的鋼鐵般的冷漠,「他的人生和他的經驗不能反映我自己的。」

「不完全是,不。但有很多是。他是企業號的大副,他和他的Jim Kirk是朋友。」Jim猶豫,不知道他是否應該提起他在心靈融合時經歷到的情緒。「他是——」

「他不是瀕臨絕種的種族的一員,他對他的同胞沒有感受到和我相同的責任感。他沒有受到族群銳減的影響——」此時Spock似乎了解到自己說了太多,閉上嘴的瞬間似乎可以聽到他的下巴傳來喀一聲。

Jim的怒氣和不耐煩滲了出來,就只有一點點。「那就是和這個有關的?那就是你在我們任務的第一年期間病得很嚴重的原因?」

「那是我選擇這條道路的原因的一部份。」他同意,「修行Kolinahr會確保我的安全,在下一次...疾病影響我的時候。」

「還有其他的方法處理這個疾病嗎?某些你不需要壓抑自己所有的情感的方法?」

如果有,Spock似乎不熱衷於開示他。他再次陷入沈默,閉上的眼睛,彷彿他試著再次墜入他的冥想狀態。

Jim不打算如此容易被忽視。「我也跟他說過話了,」他低聲說道,「當他去世的時候我人在那裡。」Spock沒有反應,他繼續說,「他告訴我你迷失方向了,說我必須找到你。」

「我的所在地點是很容易識別的,如同你已經很明顯的發現。」

「那不是他的意思。還有,我認為你知道這點,而你只是企圖閃躲這個議題。」他極度渴望觸摸他,但他絕望地控制自己的渴望。「他說你迷失在一個人性無法觸及你的地方。」

「我已經選擇淨除自己更多的人類一面,以達到控制瓦肯的劣等衝動。」在Jim能夠對此評論或詢問他所指的意思之前,Spock說道,「我想請你尊重我的決定,並且允許我在沒有更進一步的干擾之下繼續這個儀式。」

Jim不能爭論那點,他就是不能。他瞭解這個人,深愛這個人,而且他已經遠超過那個階段,那個他會忽視Spock的需求僅因為它們不合乎他以人類對這個世界的理解方式。如果這就是他想要的,那好吧...

任何他能改變現況的希望從他肺部深處被抽取了出來,「不論你想要什麼,Spock。」他安靜地說。當他跪坐起身準備離開時,突然一個念頭閃現,「企業號的整修將在一兩個星期之內完成。如果你完成了你的儀式,我會很高興擁有你回來船上當我的大副。」

黑色的眼睛再次睜開,而那裡有個醒目的渴望表情在撕扯著他。「即使在我修習Kolinahr之後,你還會歡迎我回去?」

Jim聳肩,「不管以哪種方式得到你,我都會欣然接受。你是艦隊裡他媽的最好的軍官,而且你也是我最要好的朋友之一。如果我所能得到的是你符合邏輯的瓦肯一面,我會接受。」

Spock似乎了解到他投射出太多的情緒,在某種短暫的內部交戰之後,那雙眼睛進入小心翼翼的空白。「我會考慮此事。」

「很好。」然後他再也無法克制自己,身體前傾並在Spock的嘴唇上留下最迅速的親吻。他並沒有因為臉上的表情沒有改變而感到驚訝,但那雙眼睛再度充滿那種飢渴的神情,那已經夠了。「我想念你。」他簡短說道,阻止自己再多說任何的事情,他離開此地。


※ ※ ※


在新瓦肯的最後兩天,Jim花在送訊往返星艦之上。他的船員登記名單隨著時間越來越擁擠,當他知道有這麼多人希望回來時,這安撫了他一個略微欠缺安全感的部份。現在Bones和Joanna也在他的名單上了,他不敢想像擁有他的第二家庭在船上的感覺會有多棒,而他誘惑於把Joanna列在船上男服務員的清單,只為了讓她難堪和讓她送咖啡。但,可能的結果是她在艦橋上打他,而他可負擔不起被一個十一歲的小女孩痛打,因為他理應指揮這艘船。

他在新瓦肯最後一天的大部份時間用來回絕大副職位的申請書。他對Spock到底會不會回到船上一無所知——而那本身就足以令人不安,因為他再也無法從Spock身上讀取到足夠的訊息去辨識,到底是他會確實考慮這個提議,還是他只不過在敷衍Jim而已——,但他會保留那個職位空缺直到他們離開太空港。如果他絕望了,他會把Sulu放在那個位置以便他能獲得更多的指揮經驗。至於科學官呢...好吧,時候到了他就會決定。

兩天的時間在處理船員名單和職位,到了Sarek護送他去小型的私人太空艇的時候,他已經完全精疲力竭了。他盡自己所能扮演具有外交手腕的星艦艦長的遊戲,但他可能太過於疲累以至於無法合適地表達自己的感謝。

在他身後傳來門關上的咻聲,這是另一個留在他心上的痛楚,而這個星期以來他的心早已充滿太多痛苦了。他失去了他擁有和另外一個時空的連結,另外一個Spock,另外一個人生在那裡他是瓦肯世界的中心。他無法說服他自己的Spock跟他一起回到星艦。因為一些奇怪的瓦肯儀式,他失去了自已有史以來最要好的兩個朋友的其中一位,而那些儀式會剝去Spock小心守護的所有情感。他想踢自己,因為他曾經任由Spock單獨一人離開傳送室。過去的兩年他應該像影子一樣追隨他,管星艦和他的職業去死。

只是...只是事情不是那樣運作的。他愛他的工作。他熱愛把自己拋往銀河系最遙遠的邊緣,接著踏出邊線一步看看後面有什麼。那是最適合他的;那在他的血液裡。然而,當他的心有個碎片仍留在Haadok山區的一個洞穴中時,剩下的已經準備好要回到那一片黑暗了,時候到了。

從新瓦肯到地球的旅程要花上好幾個小時,所以他把自己繫在座椅上,接著昏睡過去。他夢到Bones,夢到Joanna,夢到他的寄養家庭在他首要的、也是最好的家裡。他夢到企業號以及她帶入他生命中的人們。他夢到Pike和Gaila笑著揮手把他送入太空。他夢到奇異的新世界、新物種、和需要新的解決方案的新問題。

他夢到艦橋上一個空蕩的工作臺,前方的椅子只有一堆毫無生氣的綠色電路線圈。

他夢到一個他永遠無法和另外一個人共享的連結,夢到自己的另外一半發射進入太空與和它相配的個體相會。他夢到一個喜悅的重逢,一種他甚至無法理解的狂喜和平靜。他夢到圓滿,夢到完整,夢到愛。

然後,最令人不安的,他夢到一個狂野的飢渴奪取了他的心靈接著抹除了它,一個非常深邃又巨大的衝動將他逼往嗜血,戰爭,毀滅。

當船在他的腳下突然的傾斜時,他醒了過來。失去方向和頭昏腦脹,他搖著頭並等到船身穩定下來之後,他才解開自己往駕駛艙走去。「一切都還好嗎?」他含糊問道,即使經過短暫的休息,精疲力竭仍然清楚留在他的聲音裡。

「這艘船上所有的技術讀數和主要的功能都是正常的。」瓦肯駕駛員以冷靜、急促的聲音回答,「我們正在返回新瓦肯的航道上。」

「喔,好吧。」走了兩步離開駕駛艙,他再一次在自己的腦袋裡重播那個句子。然後他跌跌撞撞走回去,「新瓦肯?」

「正確無誤。」

媽的,別告訴我我睡過站了。「你不是應該先把我丟下去嗎?」

「Sarek大使送了我們一個訊息,說你需要回到新瓦肯。」不管瓦肯人對他們掌控情緒有多麼驕傲,他可以從駕駛的聲音的語調判斷出,他對這個特定的事件轉折帶有超過一點點的憂心。

Jim揉著眼睛,試著讓自己聽起來不像個口齒不清的醉鬼。「他有提到為什麼你需要送我回去嗎?」他已經有足夠的心痛給未來一兩年了——他不是很熱衷於回到心痛的源頭。

「有的。」

他不太能阻止自己翻白眼,他都忘了大部份瓦肯人按照字面的回應有多令人氣憤。「那你可以告訴我他的原因嗎?」

「恕我無法。」

告訴這位駕駛他是多麼令人抓狂的毫無幫助,這是無濟於事的,因此Jim別無選擇只好把自己繫回座椅上,想知道在他離開新瓦肯大氣層的短短幾個小時之間,到底發生了什麼災難。


※ ※ ※


「大使。」Jim問候道,這是一個星期之內第二次他跌跌撞撞離開這艘船。

「艦長,」Sarek回道,Jim準備好要發表評論關於這個場景的似曾相識,但Sarek開始迅速朝庇護所座落的山區移動,而Jim必須稍微小跑步才能跟上。「我很抱歉中斷了你的回歸旅程,但時間不足以準備其他的方案。」

「這不是個問題。我能夠幫什麼忙?」

「我的兒子要求你出現在Haadok庇護所。」Sarek解釋,而Jim感到震驚的程度可能不亞於Sarek要求他代表他向羅慕蘭人宣戰。

「閣下,我不確定你的兒子告訴了你什麼,但幾天之前他很清楚表示我不需要在那裡。」

「幾天之前,他還沒有遭受到...」Sarek的聲音漸弱,在他的面無表情之下他看起來幾乎是不好意思的。「無須多說,情況有所改變。」

「那一點幫助都沒有。」Jim指出。

「我很清楚這點。然而,我無法提供你細節。如果你決定協助Spock,他會給你所有必要的資訊。」

「他生病了嗎?」他直接搗入Sarek的拐彎抹角。

「某方面而言,是的。」

「那麼我他媽的為什麼會拒絕幫助他?」Jim的耐心在此刻完全耗盡。因為病痛和高齡他已失去了一個Spock,而因為奇怪的瓦肯儀式他快要失去另外一個,缺乏解釋很快成為最後一根稻草。

Sarek並未針對那個爆發回應,而是和那個掌管庇護所的瓦肯女人說了一會的話,才把他的注意力回到Jim的身上。「那種疾病追溯到我們祖先的時代,當我們還是一個戰士的種族,缺少控制我們劣等的衝動的想法。Spock曾經告訴過你,為什麼現在的瓦肯人遵行Surak的教誨嗎?」(*2)

那個指涉他對他的大副的來源一無所知的說詞令他惱怒,「你們遵行Surak的教誨是為了控制你們的情緒,防止情緒控制你們。」

「我們控制我們的情緒,因為數千年前導致我們幾乎絕種的原因就是它們。我們曾經是殘忍嗜血的種族,艦長,而我們殺戮的渴望差一點就終結了我們。唯有透過Surak的教誨我們才得以延續至今。」

「所以,Spock生的病在某種程度來說搞亂了他的控制?」Jim冒險提出猜測,他跟隨在Sarek和那個瓦肯女人的後面來到Spock在庇護所的房間。當那個女人從架子上拿起其中一個儀式配給品木箱並且一言不發交給他時,他揚起眉毛。

「此刻,他的控制無法如同期待。」Sarek回到他慣有的外交模式,「艦長——Jim,」而這個暱稱來自於Spock的父親實在有點刺耳,「在這個時刻你絕不是非幫助他不可,他也許能找到另外的解決方式。儘管如此,事實依舊是在這個疾病極可能令他失去性命的特別時刻,他明言指定要求你。我會請求你考量到這點。」

Jim點頭,當那名女人輸入密碼開門的時候,他幾乎感到茫然。他忍不住感覺到自己好像得到了那個『如果你傷害了他,我就會傷害』的台詞。而且來自的不是別人,正是Spock的父親。試圖擺脫那些話,他進入房間,門在他的身後滑上。

從其他瓦肯人身上讀取到的所有的焦慮不安,Jim預測自己在踏入Spock在庇護所的房間的瞬間將遭受到襲擊。然而,這比較像是數天前他拜訪這裡的重演;Spock依然挺直背脊、面朝窗戶坐著,彷彿在過去三天之中他連一動也沒有動。他甚至沒有意識到Jim的出現,當他把補給箱放到地上並且走到Spock的冥想角落,把自己再次安置在他的面前。

「嘿,」他輕聲說,充分預期在某個時刻他得為了自己的生命而戰。

從這裡,差異開始顯現。當Spock和Jim視線相接的時候,他眼裡的狂野依舊在,但那裡沒有及時隱藏的努力——事實上,他沒有做出任何的努力。相反的,他任由自己的臉被疲憊和渴望佔滿,手心向上,他伸出一隻手在兩人之間。「Jim。」他耳語道,他的聲音十分沙啞,彷彿費盡龐大的努力才能說出口。

除了精疲力竭和溫順之外,這還是Jim比較熟悉的Spock,因此他微笑著把他的手放上那幾乎過熱的手掌。「你找我。我來了。你需要什麼?」

數天前才看到他幾乎是機器人的態度之後,此時Spock臉上毫不隱藏的寬慰是令人震驚的。「我的父親向你解釋我要求你出現的原因了嗎?」

「他說這和瓦肯人的戰士祖先有關。他說如果我不幫你解決問題你可能會死。」他聳肩,趁著他的面前還有個比較自滿的Spock的時候,把握機會讓他們的手指交握在一起。他曾經看過Spock處在他的暴力模式中;他不確定當這一切結束之後自己會傷得多慘重。

但Spock看似沒有任何細微的攻擊傾向。更甚者,他發出了顫抖的嘆息並且捏著Jim的手指。好像這種令人吃驚的愛意還不夠,他握住Jim的手壓在他自己的臉頰上,彷彿在享受他比較低的體溫。透過這個接觸,他確實感覺起來比平常還要更溫暖,彷彿他在太陽底下被烤得過熱。「我們稱呼它為pon farr。這在瓦肯人之中是一個交配的時期,某些我們不和婚配對象或是選擇的伴侶之外的人討論的事。」而他正用鼻子磨蹭著Jim的手,看起來比較像一隻滿足的家貓而不是發情的動物。

經過了一段時間看著Spock如同貓科動物的反應,那些文字開始被理解了。這完全不是Jim所預期的。「我們不是婚配對象。」他指出,但那沒有阻止他匆忙靠近以吸取更多的體熱的行為。「而且我所聽到的讓我相信你會開始變得暴力,並且把我打得半死。」

「pon farr確實會引發瓦肯人暴力的情緒。」該死,他怎麼會錯過Spock進入他的學者教學模式的時候,聲音裡的嘶啞和緊張?或者,只有當他解釋他的物種的交配行為才會發生這種事?「然而,許配給我的女人沒能在瓦肯毀滅中存活。因此,我有權利選擇自己的下一個伴侶。」他在Jim的掌心烙下一個灼熱的親吻,而他皮膚上緩慢的燃燒讓Jim弔詭地冷顫。「我會選擇你,如果你願意接受我。」

Jim的腦袋天旋地轉,盤旋過Sarek給他的焦躁不安又令人抓狂的含糊解釋。他預期一場打鬥,預期受傷。模糊如Sarek,他痛苦地清楚說明了他們物種的歷史是暴力和殺戮的。然而他無法想像Spock有能力造成那樣的毀滅,當他臉上的表情是如此坦然和懇求的。「兩年前我就會接受你了,Spock。不論何時只要你連絡我,我就會飛奔過來。但你盡了一切努力不和我通訊,彷彿你辦不到。見鬼,兩天前你基本上把我從你的生命裡趕走。什麼讓你改變了心意?」

Spock抬起他空出來的那隻手,以熟悉的手勢移向去接觸Jim的太陽穴。他皺眉制止了自己,當他迫使自己的手回到身側。「我會向你展示,但我不信任當前的自己。」他解釋,闔上眼。「你問我,我的年長對應者是否和我分享任何他的經歷。是的,也許分享了太多。我經歷了他的損失,他的孤獨。我不希望自己遭受那種痛苦,因此下定決心修行Kolinahr。」他失去動力,陷入沈默且保持雙眼閉上。

Jim把他的另一隻手放到Spock的臉上,捧著他過熱的臉頰,並且享受著被瘋狂佔領之前的親密。「那,什麼讓你改變了心意?」他敦促問道。

Spock睜開眼,而Jim被那裡的狂野吸了進去,在他能夠釐清現況之前,他被反常的力量拉入那雙長臂之中。「我發現到,比起防止我自己感覺到任何事情,擁抱連結並且受到連結終結所苦,反而較為不痛苦。」

從Spock口中說出,這相當於是一個告白了。Jim微笑著,放縱了一些自大的艦長態度。「決定我是值得的?」他調侃道。

「是的。」Spock的聲音裡除了由衷的誠懇之外別無其他,以致於Jim不由自主靠近湊上一個親吻。由於對話過程之中Spock的膽怯,他預期這會是一個短暫又甜美的吻,但旋即修長的手指捲住他的頭髮,把他固定到位,當Spock以專心致志的強度探索著他的嘴巴時。等到他放開他的時候,他必須大口喘著氣。

「天哪,Spock。」他嘀咕著,他的嗓音因為渴望而沙啞,而觸發了瓦肯人的臉上另外一個飢渴的表情,這令他口乾舌燥。「我能夠安然無恙離開這裡嗎?」他問,但只有一半在開玩笑。Spock仍然保有他的控制,當他最終放手失控的時候,他將會支離破碎。

Spock只是對他揚起眉毛——喔,Jim最愛的遊戲又回來了——,然後緩慢鬆開他環繞在Jim腰部的手臂。當他移身去把配給品的箱子拖近時,留Jim姿勢不雅地躺在地板上。「T’Pranna提供給你這個?」

他有些笨拙地對他眨眼,「呃,如果你指的是外面的秘書,是啊。」

「她是庇護所的守護人,她確保此處訪客們的平安和安全。」他打開小箱子並開始拿出不同的包裹:幾包食物口糧,一個裝水的保溫瓶,某樣看起來疑似是急救箱的東西,以及...

Jim無法克制竊笑,當Spock給了他那種高深莫測的神情時,他解釋道,「對不起,我只是沒料想到瓦肯人會認為潤滑劑是急救補給品的必要一部份。」

「如果一個瓦肯人在pon farr期間深陷於plak tow——血熱——之中,他可能會對他的伴侶造成極大的傷害,甚至完全沒有察覺到此事。這些東西能幫助預防此種傷害,或至少減低傷害的嚴重程度。」他以優越的科學家的語調解釋著,拿起其中一個小瓶並放在一旁。「它們是補給箱裡符合邏輯的內容物。」

「非常符合邏輯。」Jim同意,即使他無法完全把那抹竊笑從他的臉上抹除。

「像你這樣的反應,就是瓦肯人不和外人討論此事的原因。」Spock呢喃著,伴隨著一絲冷面笑匠的風格。

「我知道,我知道。抱歉啦,嘿——」他繼續說,試著想問個問題,但一個電光火石的動作之後,他發現自己被釘在地板上,位於那些坐墊之間,Spock延展在他的身上,他的眼裡有火焰在聚集。

「你說太多了。」Spock告訴他,考量到他平常的說話方式,這是生硬又簡短的,然後他將兩人的嘴唇緊緊壓在一起,力量強到只差一點就要把他壓碎。Jim吸取著那個依然熟悉的味道,似銅的、沙漠的灼熱和Spock,呻吟著,他手忙腳亂想給自己找個支撐點。(*3)

忙亂的手腳變成一致的努力,擺脫他們兩人的衣服,Jim反抗Spock對他的控制,僅足夠將那些層層墜褶的瓦肯罩袍從他身上扯下。他依稀聽到自己的衣服被脫去的聲音,彷彿在Spock的動作的反常力量之下哀號和撕裂。

若是其他的人,Jim可能會逞口舌之快說些關於衣服或迫不及待的評論,但關於Spock這完全是另一回事。他曾經是冷靜、沈著、有邏輯的大副,除了那個傳送室的事件之外,那就是他對Spock所有的瞭解。這個狂野、熱情的動物幾乎是個陌生人,如同他在幾天之前才看到的冷漠無情的那位。但這是一個他想要認識的陌生人,一個他不由自主拖近以便爬進他的體內,以及鑽研那層層疊疊的瓦肯心靈。

雙手在他身上四處游移,手指描繪著輕柔的線條,從他的咽喉而下,沿著他的鎖骨,當他不由自主弓起身迎向接觸時,他的肩膀被按著壓回到地板上,雙掌揉著他的乳頭直到它們逐漸變硬才遊走到別處。這是令人抓狂的緩慢,當他張嘴想要抗議時,嘴唇突然擠壓在他的耳朵邊緣,接著是舌頭細心描繪著那裡的皺摺和螺旋紋路。這就像是被緩慢地、虔誠地吞食著,而他喘息、嗚咽了好一會,直到他終於得到任何近似於話語的東西。「並不是我在抱怨,他粗啞地耳語道:「但我想我現在已經全身都是瘀青了。」

「給它時間,自然會好。」Spock回道,他的聲音充滿了黑暗的承諾,完全不像幾天之前他才用過的短促單調的聲音。Jim再次呻吟,試圖找出Spock的嘴,手指插入他的頭髮試著把他拖近一點好親吻他。然而,Spock顯然有其他的主意,他毫不費力地把他甩開,這個晚上第二次他在重新考慮之前伸出手,彷彿要把他的手指按在Jim的太陽穴上,相反的,他把手指蜷曲在Jim的喉嚨。這不是一個侵略性的舉動,但當Jim試圖拱身靠近他時,它們掐了些微的警告進入他的皮膚。直到他對此放鬆,直到他樂於將自己順從於不管Spock想做的什麼事,而他得到榮耀是那個聲音的低沈呼嚕,「很好。」Spock呢喃著,儘管簡單易懂,但這句話對Jim的性器有著直接的作用。他習慣於因自己的床上表現得到讚許,但不是來自瓦肯人,更不是來自這位瓦肯人。

一隻手留在Jim的喉嚨,另外一隻手牢扣在他的臀部,當Spock繼續他從容不迫地探索Jim的身體。他使用他的嘴唇、舌頭、偶爾用他的牙齒去判斷不同區域的敏感度,吸吮他的肚臍上方的皮膚直到淡粉紅色的印記開始在該處綻放,他的牙齒順著他的肋骨上方的皮膚刮過並且看著他扭動,他的鼻子湊近他的腋窩並且吸氣。Jim想要抗議最後一項,但和臉上帶著兇猛佔有慾的Spock爭論是一件很困難的事。

在他喉嚨和髖骨上的手施加了另一次警告的壓力,而Spock如此靠近他的耳朵以致於他能感覺到他的嘴唇拂過那裡的皮膚。「別動。」他呢喃,而這個命令帶著些許的野性。

「我會聽話的。」Jim小聲回道,然後與他所說的背道而馳,轉過頭從他那裡偷了一個令人沈醉的長吻,飲著他身上帶有模糊的似銅般的甜美味道。

Spock沒有抗拒他,在親吻中斷之前有好長一段時間融化在他的身上。他以一種帶著至極愛慕的坦然眼神凝視著Jim,令Jim非常快速愛上這個。「原諒我,若我不相信你的時候。」他說,而Jim對那個深深錯過的幽默感回以微笑。

Spock並未完全終止接觸——事實上,那幾乎像是他無法讓自己那麼做,他伸長手臂越過Jim的頭去抓取某樣東西,然後回到他的上方,當他自他的身體滑行而下時,從他的頸部一路吻下至他的肚臍。在Jim能夠想到問任何問題之前,他的雙腿被分開,而Spock投入他所有的熱情的專注力舔著他的大腿和臀部交接處的敏感皺摺。他抽了一口氣,顫慄著並將他的雙腿張得更開,臀部無法抑制的顫顫巍巍抬起,直到Spock再次把他釘了下去。「Spock。」他哀號著,需要移動,需要觸摸,需要某些東西

Spock忽視他,以便用鼻子磨蹭他的另一腿,在那裡壓下輕柔的親吻,太過令人瘋狂的溫柔令Jim發出另一聲哀號並試圖再次抗議。這個抗議消失在他的喉嚨後方,當他感覺到一隻滑溜溜的手指壓迫在他的臀瓣之間並且開始作用在那裡緊繃的環狀肌。「吶,」他嘗試一個無力的抗議。

「噓。」一個令人寬心的呢喃從他的左髖骨附近的區域傳來,伴隨著一個親吻。

「已經好一陣子了。」Jim設法嘶聲說出,並不完全是不舒服。事實上,那隻溫柔探查的滑溜手指他媽的令人分心。

「很好。」Spock回應,而那個兇猛的保護傾向再度回到他的聲音裡,令Jim顫抖並將他的腿分得更開。任何他想要提出關於不想當零號的爭論此時此刻完全煙消雲散。他預期受到的是粗暴的侵犯,而不是這種緩慢佔有的方式。

他專心在足夠放鬆自己讓不適感開始緩慢消失,逐漸取代的是Spock的手指努力進入他的溫和滑溜壓力。他依稀察覺到自己的眼睛附近某處有東西在移動,Spock空出來的手在他的臉上作出怪異的顫動直到再度擱置在他的喉嚨上。手指的陌生的舞蹈持續著,起初一隻然後逐漸兩隻手指手指進入他,這個壓力並非全然不熟悉,但儘管如此仍令他焦慮不安。然而,Spock似乎擁有無止盡的耐心,在他的大腿皮膚上留下吸吮的親吻的同時,一面交剪著他的手指緩慢地進出Jim。那一半是痛苦一半是歡愉,而天平逐漸傾向歡愉。

在中間的某處,當他低泣著以及試圖觸碰那灼熱的泛起綠暈的皮膚時,他感覺到那個奇怪的顫動再次出現在他的眼睛上方。他睜開眼——見鬼的他到底在什麼時候把眼睛闔上的?他怎麼能隔絕這個畫面當Spock坐落在他的雙腿間彷彿他屬於那裡?——看到Spock伸手觸碰他,彷彿想要刷過他的頭髮或是追溯他的耳朵的形狀,直到某種東西阻止了他,讓他把手擱置在他頸間的脈搏或是放在他喉嚨上。「Spock,」他低聲說,耳語的結尾顫抖的變成倒抽一口氣的喘息,當溫和探訪的手指終於碰到了他的前列腺。「喔,幹,Spock。」他胡亂說著,有一刻忘記了自己試圖想說的事情。

「即將。」來自那個炙熱的耳語,而他可以感覺到他灼熱的氣息悄悄吹過他的性器。

「不,好,等等,Spock。」他胡言亂語著,強迫自己的眼睛完全睜開,並把他的手指纏繞在Spock的手腕上。「你在幹嘛?」

「我在確保你能夠充分地獲得前置作業——」(*4)

「該死,Spock,不准說『前置作業』當你正要幹我的時候。」Jim無法分辨從他口中說出那的詞究竟是沿著太過冷漠還是太過淫穢的邊線,而他此刻無法撥出足夠地能量去分析。「指的是這個。」他繼續道,輕柔地捏著他握著的手腕,心不在焉地納悶這個舉動產生的喘息,把它歸檔留待稍候。

在他體內移動的手指顫抖地停止了,黑色的雙眼鎖定在他的眼睛,「我...」他開始解釋,之後他無法完成,或者是他太過於迷失無法嘗試。

突然之間Jim豁然開朗,他在一個匆忙之間領悟到。當他理解的瞬間,哽在某個介於大笑和呻吟之間的聲音。「動手吧。」

「我——」

「動手吧,我要你這麼做。」然後他抓著Spock的手指以示證明,試圖把它們扳成他所記得的大致相同的手勢,將它們按在他的太陽穴上。「拜託。」

「pon farr能夠透過性行為來處理,在我們之間一個心電感應的連結不是必須的。」Jim無法理解為何他說這件事的時候能聽起來他媽的如此科學,當他一絲不掛在地板上而且實際上處於發情狀態。

「動手。」他再次重複,試圖挑出足夠的腦力來證明他的論點。「連結我們。我們不能只做半套。」

令人感激的Spock沒有詢問這個委婉的修辭,「Jim,你確定——」

「對,我他媽的確定!我要你,Spock,在我的船上和在我的腦袋裡和在我的身體裡,而且我對天發誓,如果你不停止動嘴而不開始動手——」而那是他最遠能夠得到的,當Spock將他的手指更堅定地放在他的太陽穴上,在他的氣息下喃喃念著,把他們兩人發射送入一種心電感應的深淵,在那裡面沒有方向或是控制的知覺。

一股充斥著佔有、渴望和慾望的洪流令他窒息,太過強勁迫使他必須大口喘著呼吸。這裡有種野性,是的,但驅動的力量來自於與另外一個個體結合、與另外一個意識融合的絕望衝動。有個疼痛的虛空,某樣讓他感到自己只是他應該成為的小數部份,某種哭喊著以求和它相配的另外一半。

他再也無法判斷疼痛來自於他們之中的哪一位,無法再區別他們誰是哪一位。恍惚中他察覺到一雙身體靠在一起,手指交纏著,身體準備結合。他同時感受到因為貫穿帶來的寬慰和被撐開的酸痛。他感覺到自己的陰莖周圍束緊的壓力和突然的戳刺在他的前列腺;他同時是被刺入者也是同時是刺入者。這種雙重的感官刺激讓他不可能將自己從那混沌之中辨別出來。

然而他不想要,隨著一個喘息他領悟到這點,而隨著他的接受,一道野蠻的情緒洪流傾瀉進入他,淹沒他,而他吸取著彷彿他得到的不夠多。這,就是pon farr的暴力暗流——非肉體的,太過珍惜不能摧毀,太過鍾愛不能造成傷害——如同殘暴彈幕的情緒威脅著將他撕成碎片,攝取他身心的每一分,如果它不被某種方式接納、接受或渴望。藉由他的接受,他讓Spock深入他的身體,他的心靈,蠶食著某部份的他,而讓那甚至讓他走得更深,像是一個手印烙在他最終極的存在。

別的地方另外有動作、聲音、和感官,但此處別無他物,就只有Jim和Spock,迴旋穿越另外一者直到再也無法區辨兩者。Jim的腦袋裡有一團混亂的思緒,有些是他自己的,有些肯定不是,有些來源不明。他無法專心在任何它們之上夠久去真正聽到它們,他的意識旋轉墜下,墜落入一個無底的深淵。細小的光點盤旋在他身上,在他身後,微弱的思緒片段和情感無法穿透心滿意足的喜悅,喜悅不只是二者合而為一,更是完全的一體,一個單一的功能單位,沒有開頭也沒有尾端。

那是一拍鼓動的虛無,一片漆黑佔領了繁星和盤旋的光點和他的身體的遙遠整體,接著它碎裂成數以千計的閃亮碎片,將Jim打碎並且重新形塑他成為別的東西,一個嶄新的、遠比他所能期許自己單獨一人能夠達成的更好的東西。他為了空氣而喘息,或對著天空嚎叫著他的歡愉,他不知道是哪一者,只知道若在接下來幾秒中之內那些碎片不回復原狀的話,他將永遠不會相同。

T'hy'la。

Spock?

T'hy'la,睜開你的眼睛。已經完成了。

沒辦法。我碎掉了。

不。你——我們是完整的。

Jim依照著他聽到的睜開眼睛,看到沙漠的漸淡陽光,地板上那團凌亂的坐墊,他的肚子上一灘冷卻中的溼黏,來自那依然半趴在他身上的男人身上散發出的壓倒性的灼熱。房間裡有一種悅耳的、深情的嗡鳴,而他無法判斷是Spock發出那個聲音,或是那個聲音不知如何在他的心底回響著。有個沿著他的下巴磨蹭的觸感,Spock緩慢地烙下一連串的親吻直到他抵達Jim的雙唇,緩慢地吞食著他。

「嗯嗯嗯,」Jim含混說著,顫抖的手指滑入那完全弄亂的黑髮之中。沒把你歸類在深情款款的類型。

在此之前我並沒有適當的動機表達深情。

他慢了好久才了解到他們並沒有實際上在說話,突然吃了一驚,他中止了親吻,「你可以讀取我的想法?」

「很顯然的。」在此之前Jim從來沒看過一個得意洋洋的瓦肯人,但那絕對是一個自滿、自鳴得意的笑容在Spock的臉上展開。

「那素永久的嗎?」該死,他聽起來依然像是暈頭轉向,而Spock全然的口齒清晰和機靈將會令他感到羞辱。

「我們將有能力建立心靈護盾,預防它在不適當的時候害我們分心。」

所以,我不能在艦橋上面的時候對你投射一個心理上的口交?

「在熟悉連結之後你或許可以辦得到,然而,我不建議這麼做。」

Jim搖頭。「不要再回答我都還沒問出口的問題了。」他嘀咕著,希望Spock能夠從他的句子裡設法得到理解。他得到的唯一答案是另一個磨蹭在他的太陽穴的吻,以及Spock的勃起壓迫在他的臀部的觸感。「第二回合的時候到了?」他嘀咕道,感覺他可以結結實實睡上十二個小時。

「pon farr延續至少三天,」Spock告訴他,是的,他絕對正在摩擦他。「據悉在一些瓦肯人身上會持續長達八天。」

「我大概會死掉。」Jim嗚咽著,但他自己的性器出現一個感興趣的抽動。

「好幾次。」Spock同意,不久之後Jim再度迷失。


※ ※ ※


當最後Jim能夠入睡時,數小時之後,非常久之後,久到陽光已在數小時的黑暗後再度照射入這個房間,他不知道自己怎麼還有體力去做夢。

這不是那種他習慣的夢,當他在模糊實體裡擊退外星人,或是沈醉於來自星艦的讚揚,或是Bones拿著注射器追趕他時他只穿著內褲四處竄逃。他看到每樣東西都有鮮明的解析度,有鮮艷的顏色,還有清楚的聲音,彷彿他在現實中目睹這個畫面而不是在夢裡。

兩個身影,同時陌生又熟悉,舒適地漂移在空間的邊緣。一種平靜和完整的感覺Jim自己才剛剛開始瞭解。這裡沒有陳年的感覺,沒有任何肉體的感覺,就只有Spock——年長的Spock,不是他的Spock——和另外一個身影,另外一個他。

Spock和James,他知道。然後有個聲音,與他自己的聲音相似,但沒有相同之處。

你曾經說身為太空船的艦長是我首要的、也是最好的命運。如果那是真的,那麼你最好的命運就是在我身邊。如果宇宙之間有任何真正的邏輯,我們最終會再次回到那個艦橋上。有朝一日。

那個有朝一日就是現在,Jim瞭解了,而那個鮮明的影像淡去,回復到一個圓滿和愛的模糊不清的感覺。



THE END



*1) trance, healing trance/瓦肯人受傷時會進入自體療程的昏迷狀態,結束時需要借助外人用力搖醒。

*2) The Teachings of Surak/Surak的教誨,當代瓦肯人壓抑情緒、遵行邏輯的行事哲學。

*3) 瓦肯人的血液中攜氧的載體是銅化合物,也就是所謂的copper-based blood。

*4) 原文是primed,除了準備好的意思之外,還包括提供資訊讓別人有所準備(事先指點)的意思,我猜想啦,也許這個字比較適合開會的場合?


譯跋,基本上是短短的感想文,由於有雷所以與其放在序,不如當作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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